我们在这个繁华都市里有一个花园,园里有五种果树和近二十种花卉。
陪伴我们时间最长的是茉莉,到今年正好二十年。那时先生和我还在热恋,他把她抱回家,洁白的花满屋的香。之后她随我们从四楼的单身宿舍,到六楼的两室一厅,最后定居在现在七楼的房子。在这个年轻的现代都市,我们居住的却一直都是有年代的房子,没有电梯。先生久不久会吭哧吭哧地抱回一盆花花草草,能存活下来的虽然几率不大,但因为基数大,最后累积也就有不少了。
院子里的植物的另一个来源是老天的赏赐,南方都市的阳光和雨露实在太适合植物生长。我们吃过的石榴的仔随手扔到土里,之后居然发芽了。那是在女儿满月后不久种下的,现在她们长成了3棵美丽的树,枝叶纤细,每年的3月开满树的花,亮丽的红,“拜倒在石榴裙下”,你可以想象石榴花有多妖娆。到了7月石榴成熟,虽然只有桔子的大小,但充满丰收的气息压弯枝头,红得惹人爱。
石榴十七年前我们刚结婚有了孩子,完全凭我俩攒的非常有限的钱又想有个宽敞一点的房子接父母来住,反复比较最后紧巴巴的买了这个20世纪的房子,没有电梯,顶楼,再上一层就是天台,种上植物,成了花园。从投资的角度它并不是一次成功的置业。中国的房价飞涨,老房涨得比新房慢,我换新房的梦越来越远。
我喜欢园子里植物的生机,却曾嫌弃建筑的老旧。拍一张挂满花的树,总掠不过斑驳的墙。小区被摩登高楼包围,像一个本来平常的主妇被强行拉入一群时髦少女中间,无辜的添了几分岁数。先生至始至终地喜欢这个园子。说“自己的家怎么能不爱呀?” 有天还起兴给园子取了个名字,当时觉得好,有意境,但没有用笔记下,十年过去了,忘了,很可惜。而我是逐渐慢热地爱上了她,甚至爱上了瓷砖逐渐脱落地面,因为这里有和家人一起走过的岁月。
爸妈或从朋友那里或在路边拿回一些苗,种下去,长成树,结果了。按照我们享受果实的时间先后,宣读一下她们的名字,如同老师欣慰地叫学生上台领奖:黄皮,桔子,枇杷。
黄皮、桔子、枇杷女儿二年级的时候学校要养蚕,我们插了一根桑树枝在园子里,一年后她就长成了树,几年后每年结果,乌黑发亮。
挂满果实的桑树我们养鸟,天为笼,地为席,园里花果为食。常来我家的是带着济公帽子的红耳鹎(念卑)和一种拇指大的绿色的鸟,她们嘴细长,吃花蜜。鸟儿被园里花的清香和果实的甜香吸引而来,给园子增加了生机和灵动。说到香,当然要晒晒我们的桂花(2001),金银花(2002)和白玉兰(2010)。括号里是记忆的她们进入我们家的大致时间。
摘自网络 花.香打理园子需要劳力。爸妈喜欢用桶,接水,拎桶,浇水,反复来回,说这也同时锻炼了身体。先生偷懒又喜欢玩,买了长管的花园花洒,扮雨神下雨。我拾掇园子,被蔷薇的刺拽住了衣服,先生幸灾乐祸又无比体贴地跑来说“别动,我来解救你!”
到今年,我做客这个都市二十年,不觉就长过了在我魂牵梦绕的家乡的十八年。杜甫感“乱后谁归得,他乡胜故乡”。陆游叹“重到故乡交旧少,凄凉。却恐它乡胜故乡”。而现代诗人俞平伯的“楝花”,才是符合这个流浪包容的时代。“欣赏此树婆娑近浅塘,繁英飘落似丁香。绿阴庭院休回首,应许他乡胜故乡。” 这个园子已融入我的生命,冬日暖阳,夏夜清风。感恩每一个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吾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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