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来开慧中学,这是我教师生涯的第二站;2024年,我离开了她。在我心里,她便是开慧——毛主席亲密爱人的另一重形态。
每年清明伫立在开慧烈士墓前,我总在心里暗暗地揣测开慧牺牲时的心思:爱人、孩子、亲人、同志、友人,家与国,她把谁摆在了第一位?答案是明显的。开慧守着一方热土,守护着她,无论她的模样如何,是老校区的悠久与静谧,还是新校区的庄严与雄伟,她都是开慧的期盼。
在这里,我度过了从27岁到34岁的七年时光。
说来,是长沙县成就了我。当年,我的免师身份、专业与教资以及任教科目让其他区县都“容不下我”,唯独它,像一道光,吸引、吸纳着我。经历了不抱希望的报考到杀进前十(招62人)的层层角逐,一切仿佛自有天意。
是的,我更相信是命运让我一步步走到现在。
是命运,让我们家先生在我前一年考进开慧;是命运,让我在这一年有机会选择开慧;是命运,让我在开慧闯出了一点点名堂;也是命运,让这些名堂助我走出了开慧。
来长沙县之前,我就知道我的“野心”——五年计划:我想站上更大的讲台,我想实现自己的价值。在首个工作岗位上,我并没有实现我的五年计划,而离开注定从头再来。我那尚不明晰的计划,忽而就成了泡影。
后来的时间里,我有许多次在遗憾,甚至是后悔,后悔离开了曾经的安乐窝,抛弃了曾经搭建到一半的平台。还有在我二十多岁年华中出现的前浪、后浪,每每想起都是不舍。我会幻想,如果我没有离开,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不用重新熟悉、重新适应。可是一旦迈出了那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同我一般年纪就牺牲了的开慧烈士何尝不是深知责任在肩。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感念开中,感念长沙县,在我内心纠结与徘徊的时候激励着我不断向前,助长了我曾经的“野心”。
我的“野心”,束缚于班主任这个岗位上。似乎,我天生就是为班主任而生的。在开慧的7年时间中,我有6年担任班主任,一次六年级,一次八年级,四次九年级。有一年的7月2日夜里,我在一个劲儿琢磨新鲜热乎的中考成绩,给家长们报喜,身边躺着的是出生仅四天的小儿,他在睡梦中见证了我在开慧的第一个年头。后来中考成绩越发越早,但是那个夜晚却始终留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人干惯了一件事,好像就应该一直做这件事。是的,后来我自己也被这句话洗了脑,我知道每个新学年伊始,一定会接到班主任的任命通知。
而我的“野心”,也被班主任这个岗位成就着。2021年的中考,同样是命运弄人,再次让我理解了“祸兮,福之所倚”这句话。一个小病把我推到了人前,尽管机会来得不那么“光彩”,但是后来的我,说服了自己,我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来准备,这场仗,本该是我赢。
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才能走得远。我感念在这七年里出现的每一个亦师亦友的同伴。
我的学生、家长,无条件支持着我的工作。在镜头前乖乖拍照的娃儿,挨完批评又嘻嘻笑着的娃儿,认真努力始终是我的治愈良方的娃儿,一句话就能让我心生喜悦的娃儿,还有总是第一时间回复我的家长,积极配合工作的家长,长我一两轮还对我说“您”的爷爷奶奶们,太多太多。大家给予的尊重与信任,是我最大的动力。还有最特殊的家长——范姐一家人,尽心尽力帮我照顾了小儿子近三年时间,跨越校园,处成了亲人。
我那关系或近或远的每一个领导、同事、朋友们,你们也是我生命中璀璨的一笔。当我成为“老油条”时,领导的包容我铭记于心。还有时刻激励着我的那句话,“因为你的出现,我有了改变。”因为我而变,这是多么高的评价。还有最后一年共同奋斗的初三教研组,以及脑海里装着夸夸词汇包的每一位,你们随时抛出的鼓励,才让我有现在的进步。还有,后来遇到的越来越多的年下青年,你们的活力、生活方式,无形之中感染着我。
别猜,说的就是你。
这一次,一如七年以前,我再次走上从零开始的道路。是命运的安排,更是抗争过后的结果。知道要离开,应该是在很久以前。离校前的最后一天,当我带着陪我奋斗了七年的大大小小离开办公室时,室友们送我到走廊,嘴里说着离别,看似不经意,也许再迟一秒,我的眼泪就要砸下。如今,在这个暑期快要结束的处暑时节,心怀不舍与过往7年作别——再见了,我的朋友们;再见了,手艺时好时坏的食堂阿姨;再见了,宿舍的两室一厅;再见了,229、230、六一班、238、239、242、244、249、2104、2105。
再见,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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