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风里听戏
你闪亮的目光
穿过辉煌的灯火
夹杂泥土的气息
带了清凉
干净我的心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暑热蒸烤着土地。打开车窗,在寂寞的乡村公路穿行,热风夹杂了田野的味道,扑进车厢,涌打在皮肤上,流进张开的毛孔,顺着血液潜入身体深处,诱发了心底的熟悉与久远的笑声。
仿佛听见家乡的戏楼传来抑扬的唱腔,空气里油糕的香味也渐渐浓郁,回去,还是那戏场吗?那背靠大树坐着讲戏文的爷爷会乘风归来吗?在戏台下打盹的奶奶还能催我给她搬看戏的小凳子吗?都被黄土埋没,在风里飘散,只剩那细小的颗粒,淀在记忆里,落在身体深处,等一种熟悉的召唤。
每年这个时候,正是农人收割打碾完庄稼,休整悠闲的日子,便借着各路神仙的诞辰,每户凑份钱,请嗓子最亮的剧团,热闹唱四五天戏,是农人对自己忙活了大半年的犒劳,也是闲暇解闷、聚亲邀友的热心,正如城里人去旅游、看电影、喝下午茶,是各自不同的消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待遇。
我也邀了好友,一起吃了戏场里小摊上的麻花、油糕、凉皮,尽管风刮过,扬起一阵土,落在吃食上,我们却打心里并不介意,也是应了好友那句话,“找回童年的味道!”童年里也是这样的夏天,大人们给小孩子一两块钱,去戏场里买个油糕吃。奶奶总遣了他的儿子们去请那些早年出嫁在邻村的老姊妹,每年她总说那句话:“亲戚们来了,才像个唱戏热闹的样子!”晚场八点的戏开之前,奶奶必早早地催着我们小孩子给亲戚们往戏场里搬凳子,戏场修在山顶的二郎庙院里,据说庙里住着二郎神,那大小十来间庙房里塑着三米多高的神像,虽不知名姓,小时候我也曾跟着奶奶看新奇焚香参拜过;搬好了凳子,奶奶和亲戚们坐了,等戏唱了不到半个小时,再看奶奶和她的老亲戚们,一个个都点着头打起了盹儿,我们小孩子们便逗他们玩,大喊一声:“戏唱完了!”哄笑着看他们惊醒的样子。
黑夜里戏台上照射着五彩的光,儿子欢快的跑进人群,人群也欢快的攒动,我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坐在爷爷旁边听他讲说戏文,爷爷坐在戏场边那棵大树下,抽嗒着烟锅,不时笑着说一句,烟锅里的火星一明一暗。我在灯光下站着,看见人群闪亮的目光,干净热情里夹杂了善良与期待,我再往空旷处走走,让清凉的夜风,吹醒我深藏的灵魂,那些混杂了泥土气息的回忆,总可以干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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