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应该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谢安看着大雪,云淡风轻。
“是该还这边一个太平了。”惠能低着头,“不知把握如何?”
“这种小鬼,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给村民们留下教训。毕竟,他们不算什么好人。”谢安有足够的底气这样说。
“世人多愚昧,如此,方需要有人指引,犯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错而不自知。”惠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愚蠢的好人总是比聪明的恶人更容易让人无奈。恶人知道自己在犯错,可是,所谓的“好人”却是连真正的好坏都不知道。”谢安虽然无奈,却没有犹豫。
“其实,村子里,本来可以少死很多人的。”谢安缓缓道来的话语令惠能再次一振。
任何事,都有一个渐变的过程,死人变成厉鬼杀人,不可能一蹴而就,总是有些端倪的,若是提早发现,虽不见得能够提前将之制伏,终归是能少死一大片人的。
惠能又听着谢安缓缓道来另一个故事。
地元节当日,那女子纵身跃入井中,受阴气点化,怨气凝而不散,却无人发现。那男子虽然几乎没有呼吸但身体还是热乎的,若是好生救治,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老村正和村里人见那女子跳井,心中自是惊讶不已,怎会料到其如此性烈。在场众人面色慌张,一时间谁也没了主意,对那男子却是看也不看,准备任由他自生自灭。老村正脸色铁青,对众人下了封口令,不允许这件事往外传一丝一毫,身体温度在逐渐消失的男子就这样无人问津,若无意外,应该也会很快变成一具尸体。只是,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夜深人静,星光晦暗,刚从外村行医回来的李大夫见到一人昏倒在井边。左右打探,四下无人,不知事情始末的他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将人背到自己的小药铺中,准备救治。
那男子在李大夫的救治下 ,慢慢醒转,悲从中来,儿子被夺,老婆跳井自杀身亡,自己现在的身体又宛如一个四面漏风的屋子,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或者几乎就是还剩下一口气。他当时虽然近乎气息全无,灵魂也几乎离体而出,但对井中的变化确实一清二楚。若他也死在井旁,想必现在村子上更是怨气冲天。说不定两人怨气之深厚都可以造就出更为诡异的夜叉出来,专吸人生魂,非得道高人无解。
男子看着李大夫忙前忙后的样子,心中虽有恨和怨,终究还是无法怪罪眼前的医者,趁着还有些气力,告知了李大夫始末。
李大夫知道后心惊不已,一方面为村人的所作所为感到痛心和不耻,简直畜生不如。
男子劝李大夫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久之后,此地必有大祸。说完之后,便因伤势过重,离开人世。想来,李大夫或许让他看到了最后的一丝人性之光。
李大夫虽不耻村人的行为,但并不想村里遭受大祸,那些犯了错的自当向官府禀报,由官府来惩治他们。
他去井边看了看,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星光并不明亮,当时又人心惶惶,谁也没有发现。他心惊胆战,连忙回药铺敲锣打鼓,告知村人会有大祸临头,得赶紧离开。
老村正发现了,连忙制止了他。李大夫痛呼:“老村正,快点号召村人们离开这里吧,那厉鬼若是复出,村子将会遭受大难啊。”
老村正心中却在思忖:“若是村人走出,那对夫妇的事定然瞒不住,自己少说也得是个秋后问斩的罪名,肯定死无全尸。毕竟这种事情捅出去,肯定是千夫所指的。那团黑气说不定明天一早见到阳光就散了,若是真有厉鬼,到时再出去请得道高人,自己也有解释不是。”
一念至此,老村正便对左右两个劲装汉子说道:“李大夫治病治糊涂了,现在说胡话,这是造谣,会祸乱人心的。你们赶紧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人接近,免得传染。”老村正毕竟在村子里积威深重,很快李大夫就被带了下去,看押在村子里平时用来看管犯人的小黑屋里。
李大夫一路上被人拖着,他大声疾呼,却无人理睬。老村正已经给他下了判断,他是病糊涂了,胡言乱语。想到李大夫多半知道了什么,颇有些忌惮此事的老村正对那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
李大夫眼中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滴淌下来,却无法改变什么,他看着老村正冷漠的脸,心痛至极,却又无能为力,他仿佛看到了一点黑暗的未来,心口一痛,便昏了过去。
被李大夫叫起来的人半信半疑,老村正一出面解释,他们便放下了自己悬着的那颗心。
“老村正见多识广,不会错的。”有村人这样说。
“老村正若是错了,村里还有人对吗?”有老村正的后人这样说。
……
“可,那里确实有黑气啊!”有一胆小青年如是说。
大家都沉默了,却也依旧没当回事。
“后来呢?”惠能感到出离地愤怒。
“第二天,这村子,便出不去了。”谢安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那,李大夫,现在何处?想来,那厉鬼若是有灵,不至于害他吧。”惠能面色发苦。
“书上说,不可使抱薪者,冻毙于风雪中,可现实呢,修桥补路无尸骸?”谢安看着惠能,顿了顿,“我见到了他,他告诉了我,然后也离世了。”
“可这样是,不对的啊!”惠能满脸痛楚,他开始理解师傅了,也开始重新理解书上的话了。“其实,好人不是愚蠢,只是他的好,是有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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