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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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上,余姜表现得似乎不太自私的样子。但作为一个散装文艺青年,傅华生觉得爱情之所以让人受迷惑是因为它独特的一对一关系。这世上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吧。“独一无二的人们”当然需要被“独一无二”地对待。
当然,傅华生的漂亮话是这么说的。若有齐人之福,他恐怕也未必会拒绝。扒开那些虚伪的浪漫宣誓,傅华生只是想做被特殊对待的那一位。被很多人特殊对待,那样的话,虽然违背了他散装发言的一对一,但爽不是吗?
被余姜特殊对待了的傅华生觉得很受用。他美其名曰,遇见了合适的人。
而这个合适的人,像一个隐形炸弹,随时准备轰炸彼此。
余姜是一个很极端的人,从外表上并不能看出来。通常靠外表判断东西总是有失偏颇的。但生活习惯上,倒是可以窥见一斑。这让和余姜同居后的傅华生感到了不适。一直以来,余姜和他的交流都在考虑他的感受,他自己也很受用。真正达成了情侣关系,傅华生自然而然地向余姜投入了更多的关心。不适从这里开始了。
下班之后,傅华生约了余姜吃饭。考虑到余姜同他讲过喜欢吃辣。他带余姜去吃了酸菜鱼。恰巧那天余姜穿了件白色的夹克。她吃的格外小心,但回家的时候还是发现了白色的夹克上印了一点黄污。余姜当时倒是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傅华生下一次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它被剪成的几条碎布和家里破旧的花盆一起堆在门口。
他开始怀疑余姜有狂躁症。余姜在整理文件
的时候漏掉了客户的一个要求。索性她发现的及时,调整一下顺序,略作删减、增加即可。然而那一天的余姜删除了所有的内容,开始重新打字。那天晚上傅华生发觉余姜钻进被窝的时候看了一眼计时表,凌晨三点。
他开始觉得不适了。他觉得余姜有一天也会把他撕成“布条”。当然,他暂时这么想想。大多数时间有一个“合适”的伴侣陪着,总是舒服的。
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会彻底暴露一个人的缺点。它们从人的劣性沼泽出发,渐渐以难堪的方式撕破“合适”的面具。让故事的结尾以“不合适”落幕,前后呼应,极尽讽刺。
除了当众要傅华生的联系方式之外,余姜很少在出现在摄影部。比起一开始的出乎预料,余姜仿佛恢复到了与她外貌相符的礼貌与淡漠。一开始傅华生会打趣她“到手了就不珍惜。”但时间慢慢变长,傅华生渐渐适应了余姜的感知淡薄,回想起当初直接对他摊牌的女人,他甚至怀疑那个女人不是余姜。比起一般男人,傅华生要更敏感。他曾经的恋情里,最开始总是他扮演怀疑患得患失的一方。年纪大了,他也变狡猾了,他开始把他细腻的心思藏起来,随时确保自己在感情里保持不败的地位。他和余姜相处下来,对方的淡漠明显刺激了他。但他不是二十出头的他了,他似乎用一种令人反感的方式让自己想开了。
他开始对其他异性更大地留有余地。他也回馈给余姜淡漠。而到余姜的角度,她猜测自己是没趣了,所以对方想让她从他那里毕业。这种想法无时不刻不虐杀着余姜的神经。
于是先开口的是余姜,余姜以为这也是傅华生在等的。
“分手把。”
“好啊。”
没有争吵,没有解释。他们彼此都以为,对方是腻了。洒脱一点,大家就都没输。
傅华生在文档里写了一段话,算是告慰自己结束的恋情:
“你的枕头自由了,我的大腿也自由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大腿会跨在你的枕头上睡觉了,我的大腿不会在酸麻了。我终于,被你用腻了。”
你瞧啊,傅华生是个骗子。你以为他多爱余姜,其实只是他的情感惯性。那三行字,是个人感情过剩的产物,跟任何人都无关。
可惜他们平时还是会碰面的。老天人垂怜这两个作男作女,不想让他们再去祸害别人。设计部最新做的广告交给余姜来和客户接洽。而这次广告的负责人,是傅华生。当初装的潇洒怕是撑不住了。更何况,余姜本来就不是什么看得开的人,她小肚鸡肠得很。
“你策划里有错别字。自己回去重打。”
“余姜。你是小学生吗?几个字都不帮忙改?”
“我不喜欢帮别人忙。”
“那你倒是标一下哪几个字?”
“你自己标。”
“你们营业部这么办事的?”
“你替老板开了我?”
“我要是老板你早被开了。”
“能理解,男女朋友上不就是您把我开了吗?”
“分手不是他*你提的吗?”
“你不就等我提吗?”
……
傅华生突然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原来她也痛啊。痛的不是他一个人,他没输,他也没赢。
傅华生说:“我没有。”这一次等人上钩的成了傅华生,他等着余姜上当受骗。
周身的空气安静了几秒,他听见余姜说:“不能全给我就别给我。我讨厌残次品。”
他听见余姜说:“我很贪的,少一点都不行。”
他终于隔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触摸到了她脆弱时刻的内心,他说:“那让我见识,你有多贪婪。”
她上钩了,他想。
势均力敌的对手难遇,傅华生恍惚间想,用一辈子去欺骗这个贪婪的女人,用一辈子互相较量吧。或许不会那么快无趣吧。
毕竟他们的世界太无趣了,偶尔作作才有趣不是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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