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接着说,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君王出行,兴师动众,一路向当地征粮纳贡,滥用民力,使得老百姓饥不果腹,终年劳苦不得休息。老百姓因而对君王巡游之举,侧目而视,相互议论,攻击君王,甚至导致老百姓心生反意。
这样的巡游违背天命,肆虐百姓,一路花费像流水一样。流连荒亡之乐,是诸侯们应该忧虑的。从上游一直游到下游,而忘了回朝,称之为流;从下游又游到上游,而忘了回朝,称之为连;纵马驰骋,围猎野兽,没有节制,称之为荒;整天沉迷歌舞酒宴,没有满足的时候,称之为亡。古代的先王没有这种流连之乐,荒亡之行,只做一个君子应该做的事。
流、连、荒、亡,其实是指君王的心,心思都在游乐上,而没有放在朝政上,也就是孟子所谓的“放心”。
睊睊,侧目而视。胥,相互。谗,说别人的坏话。慝,恶念。方,通妨,方命,违背天命。
齐景公听了晏子的话,非常高兴,马上在都城中做了充分的准备,然后出都城百里之外,驻扎下来,然后开始开仓放粮,救济那些需要救济的人。然后招来乐师,吩咐道:“你们为我作君臣同乐之乐。”这就是《角招》和《征招》。其乐诗曰:“畜君何尤?”乐师的意思是说,晏子给齐景公讲了巡狩的道理,齐景公受到感染,于是兴发补不足。乐师的意思是说,晏子这样培养君王的品德,我为此作乐,有什么过错呢?
孟子最后评论说“畜君者,好君也。”臣子能够蕴养君王的品德,才是真正的爱君。
徵zhǐ,角jué,皆属古代五音,招,通韶,读sháo。
畜,本意是驯养野兽,这里引申为培养,有循循善诱之义。《明史·王恕马文升等传赞》:“ 王恕砥砺风节,马文升练达政体, 刘大夏笃棐自将,皆具经国之远猷,藴畜君之正志。”
孟子虽然器宇轩昂,正义感爆棚,但并不是一个迂腐固执的酸儒,只会板起脸来教训人,而是为人通达,遇事懂得变通,这也是所谓“义者,宜也。”齐景公之举虽然有作秀之嫌,但他有从善之心,仍然值得鼓励,作为大臣,就应该发现君王的善端,不断蓄养其美德,修行就是充养德性。
包括乐师的行为,也有夸大事实,歌功颂德的成分,但都不应该受到指责。英语里有一个单词compliment,常被译为恭维,其实是个褒义词,就是要善于发现他人的优点,加以鼓励,而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只看到别人的缺点。
【《孟子》简读之梁惠王篇013】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