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敕灵又来到这山上了,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把那条进村的路看得更远,只要父母回家,她会第一时间看到他们的身影,可惜,每次都会带着失望而归。
山上这片似花园又似森林的地方,实属诱人。
一群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林间来回穿梭跳动,叽叽喳喳的叫声响彻上空,郁郁葱葱的树枝自然是参差有致并相互牵连,地上,数不清的草种一簇簇聚在一起,散发着特有的清香,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棵上百年的古树了,五米之粗的树杆上,坑坑洼洼的皮上布满灰色。天空中,几朵白云飘动,林中的鸟儿叫的更欢了。
风吹过,笑脸般美丽的花朵翩翩起舞,含首邀请小草一起加入这自然的和谐中。听,不远处潺潺的溪水声如奏乐般点缀着,各种各样的虫子们,有的爬在叶子上品味着美食,有的躺在石头上晒着日光浴,也有的倒挂在树枝上闭目养神,还有的蹲在草丛中探头眺望,它们索性跟着节奏蠕动起或肥胖,或细长,或圆滚滚的身子,嘴角微动,触角微摇——
一幅幅悠然快活的生活图,栩栩如生。
敕灵被这热闹所感染,仿佛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依附在这老树上,为这久远的生命添上几分活力,同时也为这和谐的自然拨动几丝醉意。
时间悄然从敕灵的指尖流经,不觉间,太阳西斜,周身有一丝凉意,她这才记起应该回家了,于是她睁开双眼,收起笑容,合拢两手。
“咦?这是什么?之前也好像没有啊……”转身间,她的目光停住了。
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眼前这棵古树上鸡蛋大小的洞,向里望了望,竟发现一个向日葵籽状的东西安然的放着,种子?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的一刹那,她激动地把手伸进去,大拇指与食指将它轻轻夹起,然后直接送至自己的眼前,仔细端详,凭直觉,这个呈暗咖色的东西就是一粒种子,她近乎欣喜若狂,带着它飞一样奔回家。
“回来了?总是去山上,我都说了,你爸妈最近不会回来的,看也没用啊!赶紧吃饭去,我给你做了最喜欢吃的炒土豆丝!”一个老妇人右手拿着扫帚挥动着,左手握着土盘,半蹲在大门口正摆弄着一堆垃圾。
“嗯,奶奶,你快看,这是什么?”一进大门敕灵就大喊,脸上全是笑容,并把已经展开的手呈到老妇人的眼前。
“让我看看,是什么让我们的敕灵这么开心,我可好久没见到你的笑脸了呀。”老人试图放下手里的东西想站起来,不料两腿不争气,半晌使不上劲,再用力,却听见膝盖处吱吱作响,站不起来,索性坐下。
“快点奶奶,你看它是种子吗?”敕灵有些迫不及待了。
“嗯……”奶奶若有所思,然后直点头,“好像是,对了,应该是一颗丁香花种,去年我在集市上见过的。”
“你确定吗?它长什么样?漂亮吗?是什么颜色……”敕灵的眼球都要蹦出来了。
“我也没见过这花,只是听卖家说它是,不过我们不妨去种,等花开了就知道了呀。”
“好主意!不过,种哪里好呢?对了……”说着,敕灵跑出大门外。
“去哪儿?吃了饭再种也不迟啊,你这种子哪里来的?你快点回来,我给你热饭去……”
奶奶的话音未落,就不见敕灵的影子了,于是老人拍了拍身上这套穿了好几年的衣服,然后向左侧身,手掌同时着地,臂膀支撑,身子前倾,双腿与臀部同时用力,使整个人作爬状,接着右膝抬起,向右上弯曲,左手离地,握紧眼前的扫帚把儿,再次身心用力,终于躬起背部慢慢站起来了,没等站稳,又一个踉跄,老人赶紧张开双手前后扑腾,双腿急速向前跑了几步,才站定。六十岁的年龄,按理说不应该失去硬朗劲,但因她常年在田野劳作,与泥水打交道,加之风吹日晒,起早贪黑,自然是衰老极快,老人弯再次弯腰,双手捶了捶右膝盖,然后走回房间为敕灵准备饭菜。
沿着墙角绕到屋后,一片平米见方的空地,便成了那颗种子的新家,也成了敕灵的秘密基地。
因为是暑假,所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这里,巴望着这块地儿,盼望着种子能破土而出,有时,一坐就是半天,从播种的那天起,心间冉起的那道光叫作希望,由期待作帆,欣喜作船,在生命的海上起航,生活便有了方向。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眼看就是秋天了,仍不见那平整的土壤上有丝毫的变化,失望之余,冬天来了,雪一片片地下,大地上一片白。
鞭炮声中,一年就那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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