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春天

                      今天立夏，春天走了...

                            ——题记

送别春天

我那刚满三岁的侄孙女

不知从哪儿

摘来一棵狗尾草

坐在老家南向的门槛石上

也不知她施展哪种天生法术

鼓着小腮帮对毛茸茸的狗尾巴呵一口气

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土黄狗

对着檐角上的几只麻雀

汪汪汪喊叫了几声

胆小的雀儿

吓得扑嗤嗤飞走了

它们小小的振翅

也顺带把天井上空的几朵春云

漂移到村后

正在扬花抽穗的稻浪里去了

南方山城长大的儿子

则在烟台海边一棵落满花瓣的樱花树下

以扛枪的手

画了一队挺立在战舰甲板上的女战士

她们水兵帽上迎风飘扬的蓝色飘带

轻轻拍打着逐潮而去的浪花

一群贴海盘旋的海鸥

争相向岸边的曼陀罗花

传递黑礁石依然无人破译的唇语

一并送上五月的第一场太阳雨

而在陕北米脂的无定河边

九位十六岁的花季少年

用从胸膛刀口喷射而出的鲜血

为自己戛然而止的青春

拌上死神最爱舔吃的黑莓酱

那条落英缤纷的校园小路

瞬间魔化成漂满血花的

魔域红河

转身望向东北方

板门店，这个和故乡的名字一样土不啦叽的地方

一处与去年死去的伯父留有生死交集的异国它乡

一个被地球霸主无数次施放斩首诅语的死胖子

迈着八字步跨过埋葬无数森森白骨的勾魂线

向他的三代宿敌白发叔辈

伸出掌丘肥厚的双手

抓住了春天软绵绵的尾巴后

青瓦台上的狼烟

快被稀稀落落的残存硝雨浇灭了

游荡在半岛上空黑压压的无数阴魂

跟着傍晚时分归途的倦鸟

嘤嘤哭喊着，争先恐后地挤进了树梢上

无数个海星和太极形状的巢穴里

春天，就这样

背叛她自己洪荒之初许下的诺言

穿过岁月的无影重门

溜得无踪无影

你和我，他们

还有比花儿还娇艳的她们

都无法让她驻足留下

听说，一早，只有太阳

挽着自己的影子

在黎明前的星空下

无声地，为她

送行

                              5.5日早

送别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