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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凌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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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被小学性教育课本那件事刷屏了。
我其实有点儿困惑，这都2017年了，怎么有些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前。
前两天和一个十六七岁的萌妹子聊天，无意中聊到这个热搜话题，她对我说，她觉得课本上的插图有点过分。
我觉得很奇怪，毕竟在我眼里，00后不应该这样的“保守”。
出于好奇我把所有网上的图片找来看了看，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不妥，真要说有问题的话，可能是讲述的方式太直白了吧。
对二年级的小孩来说，我个人认为可能用一些小孩的语言来描述更合适，不是说色情，主要是那些名词他们可能会看不懂。但是家长也太过了，这种东西本来就应该从小教啊，难不成出了事再教？现在未成年人被性侵的不要太多。
妹子听我这么一说，欲言又止地又告诉我，其实她就没接受过什么性教育，现在他们的老师和家长就对“性”讳莫如深的。
我问她，难道你们生物课不讲人的生殖？难道你们班主任不单独给女生开会吗？那至少中考前会提醒生理期反应太强烈的女生们，适当用药什么的调整一下以免耽误考试吧？
在我的记忆里，这都是中学里很平常的事情。
她的回答是，那一课都是直接跳过去不讲，没开过会，没有提醒过。
我当时是很震惊的，啊？难道我是穿越了吗？为什么现在的性教育反倒没有我们中学那会普及？
我不知道我所经历的是个例还是普遍存在的例子，但我想说一说我经历过的“性教育”是怎样的。
第一次上青春期教育课是小学六年级。当时有一门课叫“心理健康教育”，有一课专门讲青春期发育。
其实还没讲到那一课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偷偷看过了，小孩子对这种事情总是好奇的嘛。我记得那本书的内容并不是每一课都讲的，所以甚至有大胆的女生问老师，青春期这一课会不会讲啊？
老师说，你们想听我就讲。
于是那节课之前大家非常兴奋和好奇，从来没有哪一节健康课之前大家那么兴奋好奇过。
不过，老师当然还是有所顾虑的。方便起见，当时男女生是分开授课的。给女生讲的时候男生被赶到了操场上，而后半节课则反过来。
我记得那半节课她先让我们读了一下课文，那个大胆的女生又是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读。读到一些敏感的词汇的时候，她就不好意思地一直笑。
老师说你不要笑，这对你们以后来讲是很重要的事情，没什么可笑的。
后来她一直很认真地讲，我们也很认真地听。
初中的时候生物课讲人的生殖和青春期第二性征，生物老师也是很认真地给我们讲解那些生理构造。当时我们班主任就在后排一起听，有男生不怀好意地调侃几句，立刻就被班主任给批评了。
我们班主任当时说，老师讲得很好，你们应该好好听听这一课，青春期这些东西，你们现在听了正好用得上，不认真听的人，都是傻子。
大概是受了这节课的启发吧，班主任给我们所有女生单独开了个会。
她把门一关，说要和我们随便聊聊天，然后就提起那堂生物课，说她觉得这样的课很有必要上。
然后她问我们，你们这个年纪应该都来例假了吧？
我们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她说，好吧，你们举手示意我一下。
她后来说，其实你们处在青春期，这种事情很正常。要是有困惑的地方，可以跟老师说，要是不好意思和我说，你们女生之间也可以没事多交流交流。都是女生，你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接着她就给我们科普了很多女生在青春期应该注意的事情，甚至连早恋的事情也提前给我们讲了。
她大概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有那种蠢蠢欲动的，朦朦胧胧的感觉，太正常了。但是我不建议你们谈，因为太早了。而且我跟你们说，这个年龄的男生都傻，不像女生早熟，有那么多小心思，你们在那边纠结万分的，有时候思来想去的还耽误了学习，但是人家男生就什么也不耽误。
所以我不建议你们谈，但真要是像xx那样的呢（我们学校一个学姐，早恋但是成绩一直超好），我肯定不反对。可是你们没有人能做到她那么优秀啊，所以还是先放一放。有这个想法的也先放一放。
要是真的放不下，就藏在心里，看看过几年是不是还喜欢他。如果等到高中毕业了你还喜欢他，他也没有名草有主的话，你来跟老师说，我去找他谈……
虽说老师当时多少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吧，但我还是觉得，当初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比起那些对这些事刻意避开的老师，我能有这样开明的班主任，真是特别的幸运。
至于高中的班主任，我一直觉得她相对来说保守了些，但有件事我却让我改变了看法。
那个时候有一批外地的单身汉去了我们那个城市打工，听说当时好像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位班主任老师很及时、很清楚地提醒女生们——你们都是高中生了，有些事也该明白了。那些外来的单身汉可能“会有某种需要”，现在天黑得又早，你们放学的时候最好结伴回家，或者叫家长来接一下。
在她身上我也看到一种很微妙的观念——作为长辈，平时保守一点不是不可以，但是关键的时候，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她至少把这个度拿捏得很好，而我再也没觉得她保守。
我觉得这样的观念也很棒，很通透，甚至也可以说是前卫的。
初三和高三的时候，每个班主任都会刻意告诉我们，如果中考或高考时刚好赶上生理期，最好想办法延迟一下，以免耽误考试。
大学的时候，我们的免疫课上讲到艾滋病，老师会一本正经地和我们说起外国的那个广告，”clever girls use condoms”，还告诉我们如果要用condom，一定要到正规的地方去买，因为他有一个学生就是买了劣质的condom导致女朋友意外怀孕，不得不奉子成婚。他还告诉我们怎么分辨它们的质量好坏。
我觉得那节课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其实小学的那堂课，男生们回教室的时候也有不怀好意地问女生“你们讲了什么“，初中时生物课以后，也有男生故意用书上的话来调侃女生，免疫课上老师讲到那里，也有人不知所以地起哄。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很庆幸，因为不论周围的人是不是都能正确地理解这种教育，起码这些老师没有像如今某些大人那样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而是尽量做一些正确的引导。
也是因为这些老师正确，甚至可以说有些“前卫”的观念，我的青春期教育，乃至性教育，才不是一片空白。
被“小学性教育课本”刷屏以后，我也看了许多关于这件事的评论。有些人动不动就从个体上升到整体，批判青少年的性教育都是一片空白，其实我是不太赞同的。
我的性教育并不是一片空白，而且我相信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样。
我在想，十几年前我们的老师都没有谈性色变，如今一个小学的性教育课本却让家长大呼色情；我作为一个相对保守的90后并没觉得这套书有什么不妥，而一个思想相对开放的00后却会觉得这套书有些“过头”， 这样的对比恰恰说明，我们的性教育并不是完全缺失，而只是一直处在一个十分不均衡的阶段。
我觉得我们倒也不必急于批判，毕竟一直都有人为此做出努力，这套性教育书籍的出版和过审，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有那么多的人不满这件事，不正说明大家都已经在争论中意识到了性教育的重要性了吗？
但愿今后更多孩子们的性教育不再是一片空白。
注：3月8日有修改。补充了一段高中老师的提醒。
年代久远记忆有些模糊了，细节可能有出入，但文中所有举例都是真实的。看过许多性教育缺失的文章，一直觉得自己能遇到这样的老师们，真的非常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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