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程

作者: 怀北文学 | 来源:发表于2023-02-05 17:51 被阅读0次

          流年的环佩被一件件心事击中,回响时而清越,时而厚重;清扬的容貌在时间的搓磨中远去,蓦然回首,又难言回首;徘徊在心头的往事行走在时间的最深处,不觉间化作一片片形态不定的纸山岚,沉浮在吹动雨雪和涤荡杨柳的微风里......

          我在清晨的微风里想起童年的趣事,一个比我小了两岁的孩子混在我和我的伙伴中间,一起在河边戏水。和我们一样,饿了就掰来玉米地里的玉米烤了吃,渴了就在下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呛几口河水,压压嘴里烟熏火燎过的痕迹。就这样,一直到晚霞溢出山间,如潋滟水光明耀于天穹,时时变换时,我们才有了快点儿回家的紧迫感。

          我们忙于找寻各自的衣服和鞋子,它们有的在显眼的大石上;有的在郁葱的红柳林里;还有的早已被某个“居心叵测”的人藏去了别处。若有人实在想问“爰以求之”?那便只有顺着河岸往下游探求。果然,到了第二天我听人说是昨天的那个小孩丢了衣服,且一直没有找到,最后只能光溜着身子、抹着鼻涕一路从村子这头跑回了村子那头。在我想来,这次偷去河边是怎么也瞒不住了,挨一顿揍更是无法避免。

          在核桃成熟的季节,离了河岸去摘核桃也是我们的选择之一。正好在这段河岸的不远处还存在着许多古老的核桃树,其枝叶散开便如华盖遮蔽四野,骄然而立便如兵戈探入苍穹,它们的庞然身姿一直在许多年后依然矗立在我的脑海当中。我从始至终都不是这些树的主人,但也偶尔行些主人该做的事。那一天骄阳似火向西流去,我和哥哥们刚从水里出来不久,就开始在核桃树上“袺之襭之、掇之捋之”了,极尽主人之能事,但乐极生悲,当我扎在腰上的衣服已经被撑起老高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一条光滑脆弱的枝干上已经爬出很远了,进退维谷间我默默地谴责了自己很多,继而选择了在沉默中自救,因为这条枝干再也承受不住别人的任何一只脚了。

          这些事都发生在我会游泳之后,与“藏衣服”类似的情况也发生过很多,不过在这之前,我仍旧不会游泳的那段时间,我不可避免地体会过很多自己不愿体会的东西。我曾在河岸边试探,一脚比一脚深地向河里试探,我有些胆怯,同时也在不停地安慰自己,等水没到胸口的时候我就出来。就这样,我变成了打地鼠这个游戏里的地鼠,你时而看得见我,时而又不知道我钻去了哪里。迷迷蒙蒙、浑浑噩噩,一直到我再次睁开眼睛,我才知道是堂哥把我拉上岸的,据说,那个时候的我嘴唇都是青色的。

          我也曾在父亲宽阔的脊背上大声哭喊,揪着他的头发大声哭喊,说自己再也不要学耍水了。我不明白父亲是怎么在水面上露出大半个脊背,又是从哪儿来的力量背着我畅游黄河,我只是肯定今天的我也做不到这一步,因此对当年的哭喊就稍微抱有歉意了,毕竟这种体验我的下一代是没有机会拥有的。同时,我也不能肯定耍水的某个关窍是从这一天开始,还是从我像只地鼠的那一天开始,就被突然而来的外力打开, 我只晓得那种在激流中腾然前冲的激情与势头,是在我的某个发小遇难于黄河之后而终止的,从此,那翻涌着的河水中仿佛也潜藏着某种看不见的怪物,正等着我们跳下的时候好择人而噬......

          清风漫漫,从这个山坳涌出,又去了下一处平场,那流连不去的记忆,越是遥远就越是清晰,而悲与喜从来不肯移步,所有美好的、痛苦的都纠缠在生活的扁舟上,摇橹的人往往不去思考如何对冲,而是任它自然地流溢至人生的某个阶段,所有平静的、动荡的不过都是一支曲子的前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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