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对象就没有价值。费尔巴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怎么可能没意思?你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
“你告诉我,我就让你骑。”
01.
乔木和丝萝一开始不是这样暧昧的,乔木住在这栋红砖老楼的五楼,一个很旧的工厂小区,因为便宜,乔木没什么钱,他是个不出名的画家。
有一天晚上,乔木正在画板前发呆,突然他的屋顶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是那么的刺耳,一下子就打断了乔木的构思。
乔木没法在白天画画,这个小区的白天太热闹,鸡飞狗跳,广场舞,收破烂的修家电,就没有看不到的奇形怪状的人生。
乔木白天只能睡觉,通常他是傍晚起床,先看看手机里有没有稿费,通常是没有,然后下楼吃上一碗兰州拉面,碰到了蹲小区门口卖菜的,也会买点西红柿,黄瓜什么的。然后就上楼回屋,关门,打开工作灯,开始描摹,一直等到小区安静了,他才开始从新铺上画纸,开始构思。
六楼,在乔木的记忆里是没有人住的,可是这晚是怎么了,是住进了新房客?乔木知道肯定完不成明天交稿的任务了。
算了,新房客第一天来,忍忍吧。
乔木拉开窗帘,坐在窗户边往外看,远处的夜幕中,那些高耸的低矮的楼宇中,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一盏灯,白的,浅黄的;路灯下的马路上,不时开过一两辆亮着灯的车,很喧嚣,很寂寞。
第二天的晚上,乔木调整好了状态,铺好了新纸,开始了勾勒,快到夜里一点钟的时候,突然又是“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乔木叹息着抬头看着天花板。
“哗啦哗啦…咚咚…”一个小时后,乔木终于忍不住了,他开门往上走。
六楼的感应灯早就坏掉了,乔木根本没有感觉到,他心里就是非常想见到这个头顶的住户,告诉他,“别搞我了!
敲门、开门,乔木呆了。
02.
后来丝萝问乔木,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就看上了,乔木是这样说的。
“你知道你那天穿的是什么吗?薄纱吊带啊,你的凸点都能看到,还有你为什么穿着小内裤就敢开门呢?你那醉醺醺的样子,看着想死,我不是第一眼爱上了你,我是怕你出事。”
那天是乔木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屋子里过夜,丝萝开了门,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一把就把乔木拉了进去,屋子里的地板上摆了很多个酒瓶子,有些竖着,有些躺着,原来这就是“哗啦呼啦。”
“喝酒,你不喝酒就是一个王八蛋。”丝萝二话不说,递给了乔木一瓶啤酒。
乔木这才明白,原来这女的是个喝醉酒的,难怪在楼上一通折腾。
丝萝盘腿坐在小客厅的一块泡沫垫子上,她整个儿身体被一件透视的薄纱包裹着,诱惑人的视线和神经,有时有节奏颤动的圆鼓,在空间的四面八方发散着弹性,加上她迷离的顾盼眼睛,那双腿的优美姿势,就像一匹野性的马在等着一个好骑手。
这真是一个要了命的机会!
02.
开导开导吧,这姑娘肯定是失恋了,乔木给自己找了借口。不过以后发生的一切,都证实了他的进取精神没错。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乔木拿起了酒瓶。
“我们每人说出一个表情,但是只限于说哭的。”丝萝侧扭着身体乜斜着他。
“好!我先说吧。”乔木赶紧答应下来。
“恸哭。”
啼哭、哭诉、嚎哭、惊哭、哭腔、哭谏、
抱头痛哭、号天哭地、欲哭无泪、哭丧脸。
“还有呢?”她冷冷地盯着乔木,迷离的眼神仿佛清醒了片刻。
乔木感觉这是一幕荒诞剧,这女人到底是喝没喝多啊。
“还有哭不出来。”丝萝平静地结束,“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喜剧。”
斜睨着眼神的丝萝像美尼尔氏综合症患者,哪怕是嘴里大声喘息,也不会停止无休止的嚎叫,她不是马,这一晚,她变成了骑手,乔木被动地被她压在了身下。
翌日清晨,丝萝一边系着胸罩那些乱七八糟的带子,一边用平平淡淡的口气说:“我叫齐丝萝,好像我们到了现在都不是很了解,是吗?”
乔木的神态也很懒散,“我是个搞艺术的,你楼下的邻居,昨晚被你的酒瓶子请了上来。”
“工作就是为了挣钱,既然你喜欢干这个,爱干就干呗。”丝萝发表了对乔木生存状态的意见。
乔木的生活方式一直不被人们理解,包括他的父母和不多的朋友们,当听到丝萝的说法后,乔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跪在丝萝的脚下,双手抱住丝萝膝盖的那块地方,乔木感动的想哭。丝萝的手抚摸着乔木的头,轻柔!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这一刻,仿佛是丝萝要给乔木提供永远的无穷无尽的保护似的。
03.
乔木和丝萝就这么离奇地在一起了。
乔木除了绘画,就一直待在了六楼,白天,他们通常是在床上渡过;傍晚,丝萝去上班,乔木开始画画;半夜,丝萝回来了,有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边上看着他画,大多的时候,都是乔木贪恋她的身体,两个人又滚到了床上去了。
乔木靠在网络上给人画插图谋生,丝萝说她在夜店卖酒讨生活。原本他们的平静日子会这样过上很久,直到有一天,丝萝带着他去参加一个闺蜜的生日。
凌霄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女”。她总是梳着披肩的少女发饰,脸上也总是露出貌似天真无邪的笑容,也许不能说她是个轻浮的女人,她只是习惯性的在男人面前发嗲,她长着一张狐狸脸。
“这是我男朋友,我带他参加你的生日,不然就我们两个,会又喝多了的。”乔木和丝萝到饭店包厢的时候,凌霄霄正叼着根女士烟在手机上聊着天。
“哦,原来你就是丝萝的老公啊,把我们丝萝伺候的不错。”她边说边从拎包里掏出包香烟,递向乔木。
“听丝萝说了,你在夜店对她很照顾,我很高兴参加你的生日。”
“是吗。”她抬头不再玩手机,做出一副非常可爱的表情。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夜店里都是丝萝在照顾我,丝萝可是我们的金牌公主。”她凑近了些,要给乔木点烟,眼睛放了一个电。
乔木的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是玻璃被敲裂开了一条缝。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正在和服务员点菜的丝萝,接着对凌霄霄说了一声抱歉,推门就出去了。
丝萝跟着追了出来,他们一前一后,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走进了另一家餐厅,他们坐在了窗户边的餐桌,乔木把脸挨近窗户玻璃,很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慢慢地往下流,街道上的路灯半明半暗,他沉默地凝视着。
丝萝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要了一瓶酒,拿起酒瓶向乔木晃晃,乔木摇摇头,又看着窗外,丝萝拿过乔木的酒杯想要倒满,乔木猛转身一把夺过酒瓶,双手把酒瓶往桌子上一顿,啤酒的白沫从瓶口漫了出来,乔木的头垂在双手上。
寂静中不知多久。
“我想过我们会分手,我在夜里想的,你睡着的时候,我一想到这个,就感觉到我背后的大山消失了,我回过头来,只看到一片荒凉、迷蒙的旷野,自己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影子。”
丝萝说完这些,站起来就往外走。
乔木听到了她的脚步离开,他的内心五味成杂。
夜色阑珊,骤雨初歇,乔木又回到了大街上,他神情恍惚,脑海里念头翻滚,怅然如同做梦,汽车的喇叭在他耳边拼命地鸣。
“你神经病啊,找死啊!”一辆汽车在离他身边一米的地方紧急刹车,司机探出头来大声地骂道。
乔木在回忆为什么愉快,为什么痛苦,回忆那些无时无刻的印象,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定。
“说你呢,你听到没有!”
“说我?”
“对,你他ma有毛病是吗?”
“是啊,我刚从安定医院跳墙出来,医生追了我好久,都没追上。”
那司机疑惑地看看,打火离开了。
04.
这是一个老旧小区,红砖老楼只有六层,五楼没有灯光,六楼的橘黄灯光依然亮着。
乔木站在楼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湿润,走进楼道,爬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来到了六楼的门口。
门没有关紧,它露出了一条缝隙,有些温暖的光透出一片,像是一个指引,一个灯塔射出的信号。
我的手里有一颗种子
它失去了甜蜜果肉
只留下了苦涩的核
我一度想要把它抛弃
幸好
我还没有忘记它全貌时的美好
我明早要去爬山
找到一个幽美无人的山谷
我会把它埋进肥沃的土壤里
等待着未来的成长
生根发芽 野蛮茁壮
等到开花结果
又是一树的甜美芬芳
乔木的手抓在门把手上,坚定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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