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编织成一片夜,寂静,夜的耳在听。得亏了多少夜中小虫,欢腾不息,方有了这众人酣然入睡与热闹下夜错落有致又并不相扰的和谐。夏夜的下夜,无声又热闹。
既被尿扰醒,又因静听夜的欢唱,睡意全无。索性边伴着或远或近的虫鸣合奏边码点文字,让生活过而有痕。貌似,日夜都在忙碌,日里忙常规的工作、忙指导、忙家务、忙一日三餐的那口那肚,忙着与放学后被接回家的倆丫头一块说一块笑一块吃一块……又总是就在这“一块”里,四肢平躺,祥林嫂式的缩小型“大”字,卯足了劲儿,一伸展!偶尔伴着骨头错落滑过的一声脆响,哟!骨头都痛快笑而有声呀!哟!日日里最美妙的时光,无非挨着床,合上眼帘,睡觉。管它呼出什么“Z”字还是“M”!管它什么睡姿雅不雅!最自我的个人时光。睡吧,睡吧,偏生又入梦,身魂两隔,处处神游。幸而,竟是些许平平不伤神的短梦。偏生身又以尿扰梦,魂归。又是独享的下半夜。春末初夏,闹夜,夜的眼在看,夜的耳在听。
随心所欲,我心自由。突然,一片粗沉的电动三轮车声冲破虫鸣声,呼啸而来,呼啸而过。转瞬,凌晨的第一道鸡鸣起。雄鸡,过早起了!雄鸡,时间,似乎,从来不曾有人怀疑过雄鸡与时间的对等。即将迎来新的一个青天,白日,新的忙碌。碌碌无为,是的,众人都瞧不上我对教书的痴性、轴性,庆幸的是,无论他人何心思何目光,我心依旧。又庆幸,相处十二年的木认真地评价过“你有文人的某种傲骨。”《思美人》里的楚王,他日必举鼎而亡的羋槐有个王者的论断倒是有趣:但凡是人,皆有欲有求。屈家要的是名节。我要什么?要两袖清风的从教一生,得到别人的肃然起敬。人生,贵在坚持,坚守一种执念。守住了,一生便踏实,便值得回味,值得起敬。
我要什么?要木。要与他相濡以沫,互敬互重,越处越有夫妻貌……
我要什么?要俩丫头。对她们,我的贪念越来越多。清晰记得,挺着滚圆孕肚躺做B超时,耳边听着医生说起双胞胎合体共用器官的可能性,心生祈祷,愿我女有个健康的身体;又记得唐氏筛查,被汀州医院产科医生一阵急电传去,被告知各项数据超出常规指标,被神色凝重劝慰保险起见务必赶去龙岩复诊,又被龙岩二院爱莫能助地劝慰辗转去厦门妇幼复诊,极大可能需做两次羊水穿刺时,那一路的心碎。控制不住地哽咽,泛滥成灾的热泪,极度害怕丫头生来会与智障结伴,会终生垂涎三尺坐等他人喂养,会口齿不清嗷嗷嗷……不想想,不敢想,却又被医生吓得满脑子这么想。又极度害怕两次的羊水穿刺,丫头会受不了,要提前终结与我的母女情缘……一脑瓜子的胡思乱想,泪眼朦胧地坐车,等车……如果苍天灵光,祈祷您给我一双身体健康,智力健康的女儿。足矣!感激涕零……
天在听。我如愿。
丫头见长,我愿渐多。希望她们这样,又希望她们那样……
昨日放学归家。母女三,在厨房。妈妈准备晚餐,姐妹俩脱鞋上大木凳,倚靠着挨路的矮窗,各自手卷一本薄薄的《宝宝快乐涂色》当话筒,手舞足蹈,循环高歌,乃至歌词都被我记得估摸着一字不落:国旗,国旗,我爱你。天天飘在朝霞里。小朋友们爱祖国,向着国旗敬礼,敬个礼。看着她们现场兴致欢唱欢舞,我的心被她们装满了幸福。快乐,她们的,我的,就这么简单。
饭毕,妈妈收拾,姐妹俩缠绕着奶奶于客厅。这俩孩子,总那么爱全程观看人吃药。恨不得自己做个总导演,争抢着要给奶奶取出各类药丸子。到手,又藏着掖着,欢跳着,就是不给奶奶。糊弄得奶奶一边嘟哝“喂,这个药哪里去了那个药又不见了。”洗着碗碟的我,抿嘴偷乐,由着她们老小在那闹着吧。依旧,奶奶在纳闷“喂,黄色的两个药又跑哪里去了?”豆子抑制不住笑意地应着“丢垃圾桶了。”终于,妈妈还是觉得得出面救救奶奶。“豆子,别戏弄奶奶了,赶紧交出你手里的药。”不奏效?妈妈停下手中活,径直走向豆子,“拿出来吧。”嘿嘿,嘻嘻……豆子乐得欢,扭着屁股扭着腰肢,拍着紫色上衣口袋,“在这里在这里。”“你当江春莲不知道呀?还给奶奶吧。口袋很脏的。”交药,笑不断……
消停了。妈妈依旧抹着灶台。冰语:“妈妈,冰箱里有个‘飞’。”这,我好奇。赶紧迈向冰,靠近冰箱——新飞冰箱。“哟!是哦,新飞冰箱,飞机的飞。那么厉害!”妞子一欢,满脸是笑,原地扭转。哟!她是心在飞!
好吧!虽然邱老师一脸无奈又无辜地告知于妈妈,使劲了招儿,你们无论如何不愿参加六一的舞蹈表演;在妈妈开导一通后,冰子依旧拒绝参加六一歌曲《我会听话》的演唱。对此,我心平气和,翻篇了。怨孩子不如怨自己。谁叫她们是亲身的?谁叫她们随妈远比随爸多?谁叫自己是不讨喜的奇葩?谁叫奇葩稳稳当当地“祸害”了她们近1700个日夜?……在孩子身上,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怪异。怪我,都怪我。
尽量给你们自由,小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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