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八年有余,可昨晚我又梦见了她,身材高挑皮肤幽黑,一头花白的齐耳短发,她的声音依然洪亮笑容还是那么慈祥,当我努力想把她看的更清时她却转身离去,我急忙喊她可她头也不回,梦中惊醒的我却早已泪流满面。
母亲姊妹五个她是家中老大,外婆是个不顾家的女人,母亲一天书都没读过,自小就保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就连弟妹和全家人穿的鞋也是妈妈一人来做,可能是从小锻炼的缘故,当姑娘时她的针线活在她们那儿都是呱呱叫的。
在那个成分论的年代是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地主的儿子的,外婆为了多要财礼不顾爸爸多病便把母亲嫁了过来,母亲见到父亲高大帅气又有文化也乐意嫁他,同时也解决了奶奶的难题,最大的受益者更是父亲,母亲除了不识字外挑不出一样不好,且小了父亲九岁,心灵手巧所以这庄婚姻落得皆大欢喜。
事实证明母亲的选择是正确的,尤于外婆的贪心却给母亲带来了无比的幸福,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家被落实了政策,不但归还了所有财产父亲还得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父亲成了人人羡慕的国家人端上了旱涝保收的铁饭碗,母亲从此虽然不太为钱发愁可身体却更累。父亲身体不好所以母亲除了工作上不能帮父亲之外,其余的活她全干,地里,家里还有我们姐弟三人的吃喝穿戴,同时她知道外婆不过日子,她俩个弟弟娶媳妇她肯定少不了出钱,所以早做准备又是养猪养羊,又种经济作物来増加收入,村里人都说母亲是个傻子,守着个挣钱的男人还那么拼命,母亲听后总是笑而不答。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忙忙碌碌,早上最早起床就忙家务,到点再叫我们起床,我们上学走后她又匆匆下地去干农活,我们放学回来还要按时做饭,晚上我们做作业她就在我们旁边做鞋子,她的活永远都做不完,因为她不但要管我们一家人的鞋子,还有她娘家一家人的,我们永远不知道她几点才睡觉,因为我们睡觉时她依然在忙,而我们起来她不知都干了多少活了。
母亲不识字却天天都记帐,她的帐本上有我们和父亲教她的简单的字,更多的是记号,她的羊几号下羊羔,奶卖了多少钱,她的猪啥时候配的饲料,卖后除去猪仔和饲料钱利润多少,地里投资多少收入多少,她都要计算。她老给我们说要好好学习,珍惜机会她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了。她年年记着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帐,精打细算着她的日子,而我们在她的精打细算中幸福的成长着。
我和阿远的婚事母亲并不赞同,阿远家太穷她怕我受苦,但她知道我性格倔犟决定的事难以改变,所以也没加以反对,只是尽可能的多些嫁妆,让我能好的过点。
记得我怀我儿子时,阿远干活时不小心伤了手,他同事来拉他去换药,当时我就出去问邻居借了二十块钱,给阿远带上。不想刚好撞上了来我家玩的弟弟,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来了我家,带了肉菜还有一大堆好吃的,还怪我阿远受伤我没告诉她,我陪笑说小伤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她给我们做了一天好吃的直到天快黑了才走,送走母亲回来阿远忽然从被子里拿了一沓钱递给我,说是我妈放的,原来我弟弟昨天看到我借钱了,回去告诉了我妈,我妈一夜都没睡哭了一夜,一大早就来送东西给我们,走的时候在被子里塞了钱,她知道当我面给我,倔强的我是不会要的,才让阿远待她走后拿给我。拿着母亲给的钱,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的稀里花拉。阿远紧紧的拥我入怀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母亲身体很好,从不得病她一直照顾多病的父亲,不想她却突然得脑溢血一病不起,昏睡了一天,她的病倒却实让我们姊妹和父亲措手不及,家里一直是她在操持,她一醒来就闹着回家,虽然她说话不是很清楚,没人能完全听懂,(脑溢血留的后遗症)但我知道她不放心退休在家多病的父亲,医生看她闹的厉害对治疗也没好处,加之病情也稳定许多,也同意回家治疗。
回家后见到了父亲母亲一下子安定了。父亲对我们说他来照顾母亲,他说母亲照顾了他一辈子,他得补偿她,母亲的病时好时坏直到年底,年三十这天,她精神好了很多,吃完饭后她就给父亲比划着说着,父亲说母亲说让我和妹妹早早回家,(因为我的家乡有个习俗嫁出去的女儿年三十晚上不能睡在娘家)我们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还是不舍的回了,就在那天晚上母亲走了,她走的很安祥,也许她最后的时候她只要父亲陪她走过。
母亲走后一年父亲也病发而去,我想现在他们在天堂一定相互照应过的很幸福,要不然她每每入梦总是笑着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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