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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下午语文课陈老师身后跟着两个女生。一个漂亮高挑,一个胖乎乎但长得挺好看。新来的高个叫赵丽,矮的叫淑真。
“真的是我也服了,从蛮荒时代来的吗?姐妹们这火坑又送来两个,有我们这一群炮灰垫底,来吧不忍不让进,一块咕咚吧。”
袁野和小眼宋杰一边对两个女生说,一边指指点点,宋杰翻着小眼贼亮。两女生一脸懵逼,冲他们傻乐。心莲拽着袁野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些。陈老师是没听见还是装的,忙打开书准备上课。
“我的乖乖,欢迎加入高一〈1〉班这个大花园。我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啦啦啦……”
吴军和张然拍着巴掌唱了起来,新来的两女生羞色地坐回座位。木森推了推眼镜看了四周一眼,继续看他手中的书。小眼睛宋杰忙跑到吴军跟前,小声说着什么。吴军全然不知小眼睛说啥,心莲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他的神经。
冬天漫长而寒冷,像小时奶奶的故事没完没了。冬天里围着炉子,吃着烤的馒头,花生煮的山芋,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小寒大寒,数九严寒,后面就是小年大年。
木森看着窗外树上的鸟,瑟瑟地卷着身子。又飞向另一棵树。冬天何时过去呀,他巴望着。无生气的天,阴冷的风吹着。再无波澜的生活死气沉沉,一眼望到头。如空空的壳在教室,灵魂早已不知跑到何处。
陈老师自从张老师走后,也请过两次假。校长代的课,现在是他的课不知为何没来。大家心知肚明,教室里疯成一团。
星期一,木森急不可待地坐在教室里有一肚子的新奇的话要告诉他们,许久吴军张然才来。两人霜打似的坐在位上不言语。有几个座位空着,张艳许久没来了。
袁野他们说去了重点的高中,心莲趴在桌上看一本书,眼有点湿。大家情绪低落谁都不想说话。只有二十几个人,沉闷的空气如张无形的巨毯压在每个人的心上,无奈和迷惘他们不知怎么办,如被抛弃在荒岛的小舟,任海浪拍打。
抱团取暖想着曾经乱哄哄的教室,虽明天渺茫但还有许多人陪着,个人的得失悲喜又算什么。疏离感紧裹着每个人,像秋天稀疏的枝头,有种凋零的美。
“再上上看吧”,
“我像一个人在森林里,吴军你不可以丢下我,去哪要喊上我”,
张然热切地说,吴军点着头。
心莲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窗外有几楼松柏,每天都沉默着似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几年后心莲又回来时,看见那几排松柏仍在,心里一时哽咽熟悉的像家人。
不由地感叹时间太过匆匆,火热的校园生活依存留在这些教室,树木,花草间,空气里。
校长依旧来得晚,或许他也不知如何来面对大家的坏情绪吧。
天有些冷阴沉的天气风尖厉,校长进来时耳朵通红,脸上布满红血丝。开头一句话就没底气,大家趴在桌上各行其事,像两个世界,安慰鼓励的话说了一节课,最后几句代表着他的决心也让大家看到了希望。有些在未落到地上都是美好的想象。
学校里又为剩下的两个班新开了一门实用课,(说白了也就是生存技术课)木森听了心里不舒服。明明是来学习知识的,谁用得那些像个农民工人,太俗,心莲也觉得是。
她和李阳坐在前面,短发随着她的头晃动,她不时地把它用一根指头别在耳后,薄而性感的嘴唇向同桌讲着什么,或快速地写完作业看完书,啪地朝课桌上一放,或安静地望着窗外或沉醉地唱一首歌,什么时候来穿什么衣服高兴还是阴着,中间出去几次,这些全在吴军眼里。
新开的课不难懂,但谁愿去早点面对生活的残酷和无情呢,多留在幻想里一天算一天,实用技术学了也无用,就是俗不要学不要学,将来指不定干什么呢。
木森想。
带着抵触的心理直到毕业后,他也学得一知半解。
每天的理论课云天雾里,不知从何处挖来的老师,又矮又矬又没颜值,讲课唾沫星飞溅想跳窗。吴军木森昏昏欲睡,前面的听得津津有味。
去食堂打饭,饭票多的可以多打些菜,木森打了份腌菜坐在一边吃着。吴军和张然端饭走来。
“你小子每次吃饭都单溜下次不可以,别光吃那个身体重要,接着”,
递给他一份芹菜炒肉,木森摆着手,快速地扒完碗里的饭。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谢谢你吴军,”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那样又欠了一份人情他还不起。心里有些不舒服告诉自己下次晚些来。
他这才发现心莲没来吃饭,邻座的其他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叽叽如苍蝇地笑。
路上李娟从后面追了上来,塞给他一样东西跑开了。木森看了下身后凭手感是饭票,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是一匝菜票。
晚自习木森在看书,张艳的同桌没来。初春的天依寒冷,这时突然停了电。教室里一阵大呼小叫,黑暗带来的喜悦如风掠过肌肤,窸窸窣窣中翻书本的声音,有火柴的哧溜声,火苗跳跃着许多人头晃动印在墙上如夸张的妖魔鬼怪。
烛光中桔黄的光照在脸上,像涂上一层奶油色,人也变得比白天好看起来。木森瞅着心莲的座位,连她也翘课了。琢磨他们为何逃课会去哪里?想了一会起来,把菜票放在看书的李娟的桌上,她吓了一跳快速塞进书包。被进来的吴军和张然看到,两人吹着口哨,别人都莫名其妙。
他们坐下围拢起来下棋,叫嚣声顶起屋盖。李娟也加入他们,一会儿又被谁叫走了。
木森无聊地看了会书,来到操场上。如洗的一轮月牙挂在树梢,黑暗中有两个人影走过,走向更深处。看那背影是李娟。他没吭声转了两圈回了宿舍。
吴军和张然住在隔壁宿舍,两人嚷嚷要调换和木森一个寝室。木森在看麦家的书,看着他们倒腾来去,最后乖乖地回到原处。抢走了他正看的书。
下铺的同学递给他一块点心,他拒绝了说刚涮过牙,无聊地没书看。邻铺递给他一本翻得挺旧的小书,没有书名没有书皮被撕了只有几十页。他翻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还是好奇地翻看了两页,有一个同学在找书。看得过瘾时书从堵后被人抢走了。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不自在那个人难为情地抢过书,塞在枕头下睡觉了。
一晚上木森老想着小本本里的内容,睡不着。一连几天哪儿都翻过了,也没找到那本小书,他面红耳赤地魂不守舍,好奇里面的内容。甚至去问人家要看,那个同学生怕他知道什么似的,没好气地砸着东西说,什么书我都忘了你记这么清楚,让其他人哄堂大笑他像个白痴。
一连几天都迷迷糊糊的,他甚至讨厌自己何时变得龌龊了。晚自习他一连几天都没去了。他尝着翘课的自由.内心疯狂无处言说在校外的僻静的小河边闲逛。
春天四处开满金黄的油菜花,让人觉得活着真好。不由地在田里狂奔,远处传来说话声。
他想回去,犹豫了下又折回。
油菜花绿油油地在风中拂动如浪潮把他吞没。木森猫着腰寻着声音爬去。
“你很讨厌,别动手动脚的讨厌死了,哎呀,你,……”香气中咂吧声,喘息声传来。油菜花晃动厉害波涛汹涌。
木森全身燥热腿麻了退不是前又无路,蜷在沟里。
“李娟,别走再坐会。”
“你个赖皮你坐在吧,再呆人会发现的”人已飘然走远,如亮丽的风景消失在小路尽头,那个男生远远地拐向另一条小路。
木森爬起来跛着腿,一高一低地向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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