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流星,是永恒

作者: 放下皆得 | 来源:发表于2019-07-20 06:28 被阅读22次

    (此篇文章参与央企“大国顶梁柱,我与祖国共奋进”征文活动)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每年“七一”我带着大家在党旗前宣誓,重温入党誓词,我的脑海里都会闪现出一个人--阿春。

    阿春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

    十二年前阿春和我并肩来到鲅鱼圈这块陌生的土地,这里有大海,有村庄,有我们建起的新鞍钢,有我们编织的多彩的梦。

    那时我们正当年,阿春那么美,那么白皙,那么灵巧,那么爱笑,那么有朝气,她那么能喝酒,那么能疯,阿春是鲜族人,她经常一边唱,一边跳,我们也跟着她唱呀,跳呀,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和激情。

    "看天空飘的云还有梦,看生命回家路路程漫漫,看明天的岁月越走越远,远方的回忆的你的微笑……"我拿着麦克风,唱陈慧琳的这首《希望》,每次唱到"你的微笑",我的眼泪"唰"的就流下来。

    这是阿春最喜欢的歌,这时的阿春一定会在那儿跳朝鲜舞。

    那是我们的梦,我们的回家路,我们的激情岁月,还有“我的”回忆。

    2007年我和阿春来到鲅鱼圈,鞍钢在这里建新厂。我和阿春作为组建新鞍钢的第一梯队背井离乡来到了这个美丽而又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大海,我们憧憬着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新鞍钢在一片废墟的村庄中建起,钢厂的建立要先建炼焦,我们相应要组建化验室为炼焦厂提供化验数据服务。

    阿春是技术主管,我是化验室主任。我每天开着我的破夏利奔跑在鞍山和鲅鱼圈两地。那时我俩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一个破夏利竟然可以在高速上开到120迈,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们到施工现场看我们化验室的楼房、水电布设,监管每一项施工质量。

    我和阿春都是路痴,在诺大的工地不知不觉就迷失了方向,车经常陷在泥坑里,找不到我们的化验楼,我们在厂里转啊转啊,后来我们学会了看炼焦的烟囱,终于不再迷路了。

    那时的鲅鱼圈是个新开发的地方,被人们叫做“鬼城”,没有多少人居住。

    伴晚,我和阿春走在世纪广场的大道上,风呼呼地在我耳边吹,到处漆黑一片,广场四周突兀地耸立几栋高楼,间或从哪个窗子里隐隐约约看到几处灯光,鬼魅一样。

    大道上零星几个人影在幌,经过我们身边时,耳朵、眼睛全都警惕起来,毛骨悚然。我们加快脚步往租住的酒店跑。

    08年三十的时候,当时设备正在紧张调试,我俩需要值班,三十下午我们想带另外两名加班男同事一起吃顿饭,结果一家饭店也没开门,我们只搞到一些面包、瓜子和花生充饥。

    化验楼里寂静无声,收音机里播放着《难忘今宵》。

    我们凄然泪下。此刻我们如此想念家人。

    我和阿春带着大家从设计图纸、建筑施工、采购设备、招聘人员、安装调试、人员培训到方法开发与试验,再到后来开工正式发出检测报告,短短八个月,从零开始,从无到有,建造了一座世界一流的化验室。

    我俩几乎天天在一起。一起忙,一起累,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笑,也一起哭闹,为成功,为失败,为苦难,为背井离乡,为思念亲人,为未泯的那点梦想,我们共同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我们住在租住的宾馆里,经常一熬就是一个通宵,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化工试验,所有的化工副产品和环保水分析都需要我俩一个一个地建立新方法,需要不停地查找资料,建立新规程,反反复复地做试验。

    化工副产品化验很多都是有毒有害物质,那时我们的环保设施和条件还没有完善,我俩几乎每天都泡在毒气中。

    2009年,单位女工身体体检,阿春被查出白血病。

    我立马懵了!阿春却很冷静。

    阿春被定工伤。

    住院的时候大家经常去看她。我们都知道白血病最后没有几个能存活下来。很多女同事控制不住,当着阿春的面儿抹眼泪。

    阿春却不哭,阿春从不掉眼泪,从得知有病到住院,一直到最后过世,我没见过阿春掉一滴眼泪。

    我惊服于她的刚强与隐忍。

    之后阿春一直奔走在治病的路上。

    2013年阿春转到天津血液病医院治疗,血库告急。阿春血小板低至一千,有生命危险,医院已下病危通知书。

    我带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同事连夜赶过去献血救急。

    阿春被隔离在厚厚的塑料罩里,像一只恹恹的病猫,蜷在那儿喘息,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生命在这里如此无助。

    我和她不能有过多身体上的接触,不能拥抱,不能握手,只能用眼睛看,我害怕和她对视。

    我在心里祷告上苍,让老天保佑她,让她好起来。

    阿春的头发因为化疗掉没了,光秃秃的脑袋圆圆的,像个小尼姑,但是丝毫挡不住阿春的美丽。

    我到街上给阿春买了一顶最漂亮的绒线帽子,阿春欢喜的戴上。

    那一夜,阿春紧紧的拽着我的手,她说松开了也许就被拽到另一个世界了。我们给她换上美丽的衣裳,她告诉我她不要死的太难看。

    第二天,血小板升了上去,阿春脱离了生命危险。

    分别时,阿春无语,我亦无语。

    我们都知道这一走,也许就是永诀。

    阿春用颤抖的手来回拨弄点滴的调速钮,输液的塑料管被她弄得猛烈摇晃。

    我按住她的手,把点滴调好。

    我的眼泪在眼圈离打转,我扭过头跑开了。

    出了大门,我的泪水像开了闸门一样奔涌而出。

    我想,阿春一定也会这样。

    一个多月后,姐夫打电话告诉我,阿春走了。

    她静静的走了,没有告别,没有追悼会,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姐夫说阿春走得很平静,她特别交代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阿春不想耽误我们工作,也不想让我们看到她难受、不堪的样子。阿春那么爱美。她想让我们记忆里永远都是她最美的模样。

    阿春走的那天是清明,她独独选了清明这个日子。

    每年的清明我到阿春的坟前放上几束花,阿春喜欢花。我再和她说说化验室这一年发生的事儿。

    我的眼前闪过阿春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的样子,那样子就像一颗闪亮的星。

    这不是流星,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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