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仁吾弟:
汝安!
公元二零二四年八月二十八日,农历七月廿五,为贤弟寿诞事,群雄毕至、少长咸集,有高山流水幸遇知音之雅;披星戴月、夤夜兼程,有山河万里天涯比邻之义。
撇小利于眼前,弃俗务于身后,黄发垂髫,众宾欢宴,是父母生汝之功绩,亦贤弟雄姿勃发之威也。
乐极而生悲,是情之极也;
情极而恣肆,是态之妄也。
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人云: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人岂能无诤友?
人有诤友,如久居混沌而闻霹雳,有拨云见日之功;
人有诤友,如蒙尘珠玉而逢甘霖,有除垢弥新之效。
君有诤友,莫如伟、冬,听吾道来:
男人三十,是从青春迈向成熟,是从青葱步入稳重。作为世交好友,你我父祖颇有渊源,有千丝万缕之瓜葛,又同为“老友记”中的一员,其情莫逆,其义深厚,毋庸复言。
调理诸事毕,十点半准时下班,兴冲冲赶回大足,先至老友凡花店,为阿土取花赠友,再电联诸友,一齐赴宴。
阿土的鲜花、老曾的蛋糕,诸位友人的浓情厚意,挨桌敬酒后你最终落座在我们的桌前,不一会儿彭叔也来了,并像我们隆重宣布:“在我儿子三十岁生日前夕,我已将yc幼儿园全部股份转让给彭泓仁同志,并已经顺利更改法人……”
话甫落,我带头鼓起掌来,阿伟、罗冬、老友凡随即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是真心为你喝彩。
酒过三巡,你虔诚的讲话,泪湿双眸,欲夺眶而出,那饱含深情的眼睛令我难以忘怀,仿佛那一瞬间刻尽了我的脑海。刹那间,灵思乍起,诸般往事须臾之间脑中闪过,那应是你我相交数十年,你第一次如斯动情,即便是你大婚之日,我亦没有见你如此深情落泪,你说:“我的舅舅,在外面旅游,夤夜驱车,风驰电掣赶回来;我的姑爷,万里之遥,在老挝给我拨打视频祝福;浩哥……”
应是阿伟在一旁说了句:“你值得!”
简短三字,和平中正,没有刻意的铿锵,反而更显真实有力,我想这些卸下手头一切担子,远近奔赴的人都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你又言:“想到三十岁之前碌碌无为,想到三十岁后还能有一群默默站立在我身后支持鼓舞我的人,我真的感动不已……”
“成功的定义也许并不单一,我们这群人里头又有哪个是特别成功的呢?好像也都没有,但是大家一致朝着目标前进,或可一二能够出类拔萃,这是个人之幸亦为群体之荣。”我插了句话。
液体之火,能醉刘伶、狂诗仙、扬孟德、摆鸿宴,古今多少英雄豪杰、能人志士因酒而名震天下,亦因酒而功败垂成。况你我之辈,在酒精的作用下又岂能比肩先贤,唯有克制方能不被醉酒所累。
你自幼出身官宦之家,身边难免阿谀逢迎之辈林立,但我始终相信你自己心里有一杆秤,瞳孔里有一双慧眼,能称重能识人。
人人喜你饮酒豪迈,却在你醉得不省人事之时,一肩承担护送你回家的却又非“人人”。
吾友泓仁,你知道你喝醉的样子吗?我以下的描述就是“镜头”,没有任何删减添加,你细细咂摸并思量:
从主宴席撤到转角处一家火锅兔店,借了一个包间饮酒,在旁边已经新疆羊肉串店烤串。转场之前大家都提议你最好不要“第二场”,看你的量已经超标,你执意要再喝。到了转场处,你又开啤酒,说话已经眼睛一眨一眨,作昏昏欲睡之态,与身边人交谈已经开始进入恣意之态,频频拍桌、跺酒杯,声震若雷。
提议“差不多”了,前台结账,你呼唤老板,双手不住用力搬动前台的收银机器,把台上的二维码牌子等物什一应拂倒,老板在后面表情复杂望着我们这群清醒之人,我只好让人把你架了出去,连连给老板陪笑,本来也没在他那里吃东西,朋友关系深怕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赔钱事小,伤和是大。
到了新疆羊肉串店,你舅舅也来了。你独去厕所,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出来,阿伟和罗冬先后去厕所找你,果然你已经醉倒在厕内,已经不能独自站立起来,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将你的双手毫不嫌弃的架在自己的脖颈上,浑不在意你的呕吐物,你的奋力反抗,开诚布公讲,我难以做到。
我唯一能做的是立马去车库把车开过来,你嚷嚷着还要进行“第三场”,彼时上午你才在你慷慨激昂的发言中盛赞你亲舅的情义,夤夜凌晨两点多开车从旅行地回来,早上七点多到的大足,为你庆祝生日。但在你喝完酒麻痹了神经,已经无力再照顾好自己更不谈其他人的情况下,你舅舅叫着你的名字让你回家,你那叫嚣的姿态,张狂的架势,哪里像一个侄儿对舅舅的态度?你几次用手掌重重拍开你舅舅的双臂,你舅舅本来身材娇小,你魁梧雄壮,我即便是在车里也感觉到你舅舅似乎都“怕”了你,且当着我们那么多晚辈之面……
俗语云:“娘亲舅大”“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舅舅何其尊贵,弟当自思,戒酒不现实,戒醉可否?
罗冬、阿伟连哄带骗,“是是是,去第三场,上车”,把你架上车。短短十分钟时间,你在车里日麻道娘,“罗冬、阿伟,你没有帮我……”然后一直连打带骂,你把最脏的,也是男人最无法忍受的骂娘的话,从开头一直骂到结尾,指名道姓阿伟、罗冬——我r你m哟……
边骂边在车里吐口水,阿伟生怕我责怪连忙要纸巾替我擦车。
你一边骂一边还要重重挥拳磨掌,罗冬痛的喊了三次,冬半开玩笑说:“交到你这个朋友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句话我来给给你解读:你喝醉了酒,完全是另一个陌生的人,酒精把你的英雄志气转换为了恣睢暴戾,喝酒也能喝红眼,这是让人难以接受,但这辈子既然在一起成为兄弟,纵然再多不满,该照顾还是要照顾,该负责还是要负责,这就是兄弟的终极定义。
昨天也是我这么多年罕见看到阿伟动怒,说了三个字“不值得”,这三个字不是指你,至于何事我也不便多言。但可以知道的是,他言你身边长期酗酒的某一些领你高兴得刹不住车的人,陪你一起高兴还不简单?次次深怕你喝了没人送回去就难了。送你回去还要担心你被骂,其实说更深一层,还担心送你回去的人不讨好反而被你家人暗自责怪,以为是送你回去的人把你灌醉,你喝醉了酒那种“六亲不认”的架势,只怕你的儿子看了都不敢相信那是素日里的爸爸……
我本欲把你送到小区门口然后回重庆,阿伟和罗冬央求的口吻让我开车开到地下车库你们那一栋,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太粗疏了,此时的你几乎已经不能走路,我瞬间想象阿伟和罗冬好几次拦出租车,人家看到你烂醉如泥的样子根本不载客,一向好脾气的阿伟站在马路中强行拦车,然后到了小区门口又是如何以近乎卑微的口吻祈求把你拉进去,然后找不到路,七绕八绕司机那种不耐烦的画面……
我眼睛都已经泪目了……试问你,彭泓仁、彭爽、世交、老友、兄弟,兄请你思之,戒酒不可能,戒醉当否?
你三十岁了,而立之年,家庭敦实,有妻有子,父母康健,你所谓“三十岁之前碌碌无为”,那么我狂悖一次,痴长数月,以过来人身份告诉你“三十岁后想要取得成就应该先从克服自身意识到的缺点开始,若是你,先从戒醉起!”
罗冬、阿伟,感谢你们让我看到坚定不移守护友情的姿态,让我感动到无法言表,再次祝福吾友泓仁三十岁后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家庭和睦,福禄双全。
今天也许客观上批评了一下你的缺点,但主观上只有爱护,请你多多包涵我的言行举止和认知上的粗疏谬误,说出来多多批评我,使我进步。
伯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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