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赛特.毛姆写道:“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大约是说,无论何等微不足道的举动,只要日日坚持,从中总会产生出某些类似客观认知的东西来。
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痛楚难以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
持之以恒,不乱节奏。
要让惯性的轮子以一定的速度准确无误地旋转起来,对待持之以恒,何等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不管是谁,都会在人生的某个时刻迎来体能的巅峰。
我在跑步时,究竟思量了些什么?老实说,在跑步时思考过什么,我压根儿想不起来。在寒冷的日子,我可能思考一下寒冷;在炎热的日子,则思考一下炎热;悲哀的时候,思考一下悲哀;快乐的时候,则思考一下快乐。
原则上是在空白中跑步,也许是为了获得空白而跑步。
无论做什么事,一旦去做,我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否则不得安心。
经营者必须拥有明确的姿态和哲学,作为自己的旗帜高高地举起,坚韧不拔地顶住狂风暴雨坚持下去。
一些人不努力便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却无须努力便唾手可得。
人生来如此,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下去,不喜欢的事怎么也坚持不了。意志之类恐怕也与“坚持”有一丁点瓜葛,然而无论何等意志坚强的人、何等争强好胜的人,不喜欢的事情终究做不到持之以恒;就算做到了,也对身体不利。
在人生这条高速公路上,不能一直在超车道上驱车前行。但不愿重复相同的失败又是另一回事。从一次失败中汲取教训,运用在下一次机会中。还有能力坚持这种生活方式时,我会一直这样做。
“马拉松大道”(从马拉松到雅典)这个名字总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情趣,其实不过是一条上班的道路而已。
失去理智的人怀抱的美好幻想,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是子虚乌有。
二十多年已经逝去,我也跑过了几乎与年数相等的全程马拉松赛次,可是跑完四十二公里后的感受,与最初那一次相比似乎没有多大变化。
每天跑步对我来说好比生命线,不能说忙就抛开不管,或者停下不跑了。忙就中断跑步的话,我一辈子都无法跑步了。
坚持跑步的理由不过一丝半点,中断跑步的理由却足够装满一辆大型载重卡车。我们只能将那“一丝半点的理由”一个个慎之又慎地不断打磨,见缝插针,得空就孜孜不倦地打磨它们。
经受了那般残酷训练的他们,胸怀的希望、梦想和计划究竟都消失到了哪里呢?人的思绪也会伴随着肉体的死亡,草草消逝无踪么?
我觉得因为希冀长命百岁而跑步的人大概不太多,怀着“不能长命百岁不打紧,至少想在有生之年过得完美”这种心情跑步的人,只怕多得多。
同样是十年,与其稀里糊涂地活,目的明确、生气勃勃地活当然令人更满意。
在个人的局限性中,可以让自己更为有效地燃烧,哪怕只是一丁点,这便是跑步一事的本质,也是活着一事的隐喻。
在我而言,写小说就是向险峻的高山挑战,是攀登悬崖峭壁,经过漫长而激烈的搏斗之后,终于踏上顶峰的营生――或是战胜自己,或是败给自己,二者必居其一。
明天将运载着什么东西而来,不到明天,谁也不知道。
违背了自己定下的原则,哪怕只有一次,以后就将违背更多的原则,想跑完这场比赛就难上加难了。
我觉得所谓结束,不过是暂时告一段落,并无太大的意义,就同活着一样。并非因为有了结束,过程才具有意义,而是为了便宜地凸显这过程的意义,抑或转弯抹角地比喻其局限性,才在某个地点姑且设置一个结束。
“自己体内仍然有那种力量,能主动地迎击风险,并且战胜它!”这种安心感,也许比喜悦更为强烈。
不是将思索写成文字,而是一面写文字一面思索。通过书写而思考,透过修改而深化思考。
归根结底,也许只能这么说:这大约就是人生吧!我大约只能原封不动地照单全收,不问根底缘由不管来龙去脉。
我有自己的职责,时间也有它的职责,而且完成得远比我这样的人忠实和精确。自打时间这东西产生以来,它片刻也不曾休息过,一直在前行。
跟着众人一起“预备,跑!”地去赛跑,本是非常愉快,竞争本能却会不知不觉露出锋芒来。
《了不起的盖茨比》
经验教给我:“该做的都做了,怎么胡思乱想也于事无补,只有坐待那一天的到来。”
马拉松赛,只有享受它才有意义。如若不是一种享受,何以有好几万人来跑这四十二公里的赛程呢?
“ 《纽约的秋日》
费农.杜克作曲
两手空空的梦想家门, Dreamers with empty hands
注定为这奇异的土地叹息, May sigh for exotic lands
这便是纽约的秋日, It's autumn in New York
我喜爱再次生活在这里。 It's good to live again ”
我凝神注目,试着窥视身体内部,企图看清存在于那里的东西是什么形态。然而如同我们好似迷宫的意识,我们的身体也是一个迷宫,处处是黑暗,处处有死角,处处有着无言的启示,处处有二义性在等候着我们。
服装产业的销售额下降,海滩上冲来了大量漂流木,发生洪水,出现缺水,甚至消费品价格上涨,责任大部分都要由全球变暖来扛。这个世界需要一个特定的恶人,可以供人们指名道姓,千夫所指:“全都怪你!”
许多时候,要想实实在在地掌握什么,肉体的疼痛必不可缺。
然而人生中,事情的发展不会那么尽遂人意。在我们人生的某个时间点,正希求一个一目了然的结论时,家门口响起咚咚敲门声,往往来自手拿坏消息的送信人。不说“总是如此”,然而经验之谈,坏消息远比好消息多。
只要身体允许,纵然已是老态龙钟,纵然周围的人频频忠告,“村上君,不要再跑了,已经上年级了”,我还是会不以为意地继续跑步。哪怕成绩大幅下降,我也会朝着跑完全程马拉松这个目标,如同从前一样继续努力。是啊,不管别人说什么,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性格,就好似蝎子天生要螯人,蝉天生要死叮着树一般,又好比鲑鱼注定要回到它出生的河流,一对野鸭注定要相互追求一样。
不拘什么,按照喜欢的方式最喜欢的事,我就是这样生活的。纵然受到别人阻止,遭到恶意非难,我都不曾改变。这样一个人,又能向谁索求什么呢?
缺点和缺陷,如果一样样去数,势将没完没了。可是优点肯定也有一些。我们只能凭着手头现有的东西去面对世界。
我再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容器是何等可怜,何等微不足道。力量不足,破绽百出,丢人现眼,只怕干什么都是徒劳。
我属于比较执拗的性格,假如有什么事情未能做成,就会一直做到成功,否则便抛舍不下,心情也无法平静。
世间游得好的大有人在,能巧妙地传授游法的人却不多见。
将部件全部组装起来,显现出了整体,这时方才明白个别部件的机能。就像黑夜过去黎明到来,依稀朦胧的千家万户的屋顶,其形状与色彩鲜明地浮现出来一般。
不论到了多大年龄,只要人还活着,对自己就会有新的发现。不论赤身裸体地在镜子前站立多长时间,都不可能映出人的内面来。
正因为痛苦,正因为刻意经历这痛苦,我们才能从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活着的感觉,至少是发现一部分,才能最终认识到:生存的质量并非成绩、数字和名次之类固定的东西,而是包含于行为中的流动性的东西。
经验法则
勇敢地面对眼前的难题,全力以赴逐一解决。将意识集中于迈出去的每一步,同时还要以尽可能长的眼观去看待问题,尽可能远地去眺望风景。
成绩也好,名次也好,外观也好,别人如何评论也好,都不过是次要的问题。对于我这样的跑者,最重要的是用双脚实实在在地跑过一个个终点,让自己无怨无悔:应当尽的力我都尽了,应当忍耐的我都忍耐了。从那些失败和喜悦之中,具体地不断汲取教训。并且投入时间投入年月,一次次累积这样的比赛,最终到达一个自己完全接受的境地,抑或无限相近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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