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实用主义、罗素、康德之后，毛姆还研究过认识论。可想而知，他给出的结论和之前的每一次并无二致。毛姆说：我发现我检视过的理论当中，没有一种是非常令人信服的。
在哲学家们为普通人考虑而提出的各种物质与精神之关系的理论当中, 迄今我仍旧感到最满意的是斯宾诺莎的观念: 思维实体与广延实体乃是一种而且相同的实体。
精神就像是在物质的丛林中冲出一条河道的河流; 但与此同时河流就是丛林, 丛林就是河流, 因为河流和丛林本是一体。
在我看来, 唯有那些没有能力判断它们的价值的普通人(他们是哲学家们蔑视的对象, 除非在他们的观点与哲学家们相一致的时候,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 哲学家们才会认为他们还是颇有价值的)可能才有资格从中选择一种最能满足其先入观念的理论。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哪怕临时性地将自己的判断弃置不顾, 那么在我看来以下这种理论当中倒是不乏大量的合理性的，即除了他们称为既定事实的那些特定的基本数据, 以及他们类推得出的尚存在其他人的思维这个事实以外, 人们对其他的一切均毫无把握。
其他所有的知识均是虚构, 均是他们思维的建构, 是为了其生活的方便而设计出来的。在进化的过程中, 出于不得不使自己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的需要, 他们已经用因适合其需要而从各处撷取的片段拼凑成了一幅图景。
这就是他们所知道的现象世界。真实只不过是他们作为其起因而提出来的假设。也很有可能他们撷取的是另外的一些片段, 由此拼凑成的也就是另外一幅图景了。
而由此形成的这个不同的世界其实也会跟我们自以为知道的那个世界同样协调、同样真实。
要说服一个作家让他相信身体与思维之间并无密切的交互作用并非易事。福楼拜在写到爱玛·包法利服砒霜自杀时自己也身受砷中毒的症状之苦, 这种经验不过是每个小说家都有切身经历的一个极端的例子。
大部分作家在投身创作时, 都有过发冷和发热、疼痛不适以及不时恶心呕吐的经验; 反过来, 他们也意识到他们很多最愉快的创作经历都应归功于各种病态的身体状况。
在认识到他们很多最深刻的情感以及很多似乎直接来自天堂的思考也许应该归因于缺乏锻炼或是肝功能不良以后, 他们免不了就会以某种嘲讽的态度来看待自己的精神经验了吧?
不过这也是个好消息, 因为这么一来他们就能够有意识地对其进行管理和操控了。
就我而言，在哲学家们为普通人考虑而提出的各种物质与精神之关系的理论当中, 迄今我仍旧感到最满意的是斯宾诺莎的观念: 思维实体与广延实体乃是一种而且相同的实体。
不过当然今天称其为能量更为方便。除非我理解有误, 伯特兰·罗素在说到作为精神和物质世界原材料的中性物质时, 其实是用其现代的方式表达了一种并无太大不同的观点。
为了让自己对此形成一幅直观的图景, 我是这样看的: 精神就像是在物质的丛林中冲出一条河道的河流; 但与此同时河流就是丛林, 丛林就是河流, 因为河流和丛林本是一体。
假以时日, 生物学家在实验室里成功地创造出生命看来并非是不可能的。到了那时对于这些问题我们可能会有更多的了解。
广延实体(extensive substance/substance extended)：
斯宾诺莎的哲学用语, 在《伦理学》中他认为实体就是自然, 就是神。实体不但具有思想的属性, 而且具有广延属性。
广延是实体的一个属性。属性是构成实体本质的东西，因此, 同一实体如果从广延的属性去了解, 它就是广延实体；如果从思想的属性去了解, 它又是思想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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