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乡里给二舅家管理鱼塘。据父亲说:二舅家的一个池子里养有一些虾。
于是,从春节至今,父亲颇拿过几回虾来。父亲知道我喜欢吃虾。
而因为疫情,我一直宅居乡里。我并不是务农的好手,对于母亲地头上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终日里只是饮酒赋诗,聊以度日。
而说到饮酒,我也只是尝很少的量:多数时候,不过小半杯黄酒而已。而且,很多次,到了夜里,父亲,或者母亲怂恿我喝。他们炒了一盘子颜色鲜红的虾,我也便很有些兴致。
但每到此时,我请父亲一起喝点酒,他却总是婉辞。我又感到有些酸楚。我的酸楚,原以父亲年老了,他对于酒也几乎失去了兴趣。
而父亲原本是酷嗜酒的,几乎每晚都喝。我对于酒的认识,最初就是从父亲的饮酒中得来。我记得小时候,我常去给父亲买酒。小店在整个大队只有一家,却就在我家附近,不过百步远的地方。我记得那时,我人小,而小店的柜子很高,我的头几乎和柜面齐平。但我走进店门,不须我说话,店里轮番值班的任何人,他们看到我手上持的空空的酒瓶,或者白色的塑料的酒桶,便直接从我手上接过去,然后径去一个大的酒瓮里量酒了。等他们重新将灌满的酒瓶子,或者酒桶递给我,我也就熟稔地把父亲塞给我的钱放到柜台上……
祖母那时常说:“你父亲做苦力活,夜里喝点酒,活泛活泛骨头,很好的!”于是,在我年幼的心灵里,我对于酒的功用往往停留于此。
我记得那时,每一个晚上,我等父亲扒完饭,便去厨柜里取碗,然后放向八仙桌,面对着父亲,给他细细的斟酒。而父亲一副很自得的样子。
也很有一段时间里,父亲常常买店里出售的袋装花生,作为他的佐酒物。我便眼馋地要同他一起吃。然后,小半个黄昏,父亲喝完了酒,整袋的花生也同时被我们吃完了。我常常抹一抹嘴,花生的香味还余留在嘴角。
在现在,我一个人酌酒,在父亲面前,我感到生命的延续,好像一代代的轮回。而其中的趣味,总是悬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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