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舍小】如厕忆旧

        潘光旦在清华曾被记小过一次，因为他在严寒冬夜不敢外出如厕，便在寝室门外便宜行事，可巧，正被深夜巡查的领导当场查获。梁实秋说，当时未交一语，翌日挂牌记过。光旦认为很有趣，从不讳言。

        我不由想起我在泰安三中上初中的事来，寝室南北列，门临篮球场，场地是水泥的，西辟宽窗，窗无玻璃而多糊报纸。室分内外两间，外间狭窄，仅容七八人，内间则宽大，靠西墙，木板一字铺排，挤上二三十人很轻松，东墙南北分列双人铺。

        我曾与一邻村小友居其一，不幸小友常夜溺，又羞于曝被，臊气难当，便只好分开，我投身长铺。夜里如厕是难事。寝室边无厕，要去的话，需穿球场过操场去校园东北角的厕所去，其厕肮脏不堪，便溺横流，晚间去最怕踩脏或在茅坑上踩空。也可西去，但过树林折几间平房再下坡方可入厕，但脏臭不减，风险不减。我们只好就近解决。

        寝室与院墙之间有一夹道，相对隐蔽，可舒坦浇淋，可人一多时一久，便成汪汪沼泽。有人独辟蹊径，跑到球场和南墙间去，冲着大树浇肥，结果便有人跟风而来。还有人竟偷偷地在半夜爬起来，打开窗，弓着腰背，掏出水龙头，冲着窗外来了个"飞流直下三千尺"。骇人听闻，令人敬羡又叫人怨憎入骨。夏天蒸发得快，还可忍受，到冬天，天寒上冻时也还好，但天暖冰化时最难承受，臊臭飘荡，"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