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首发QQ)
车过淮河的时候,公路两侧的麦田里两块醒目的标牌上书:中国北方欢迎您!中国南北分界以秦岭,淮河为界,看到标语,似乎听到淮北平原厚重的一句淮话,俺们这里是北方了!
冬季的淮河薄薄的,窄窄的河床缓缓水流向东,裸露的浅滩尽情享用这枯水期的阳光,象门前檐下晒太阳的老人,用浑浊的双眼淡漠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喃喃自语,一年又过去了,今年的麦子又青了。
淮北平原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是一幅幅美丽的油画。调色盘的绿是背景色,排列整齐的乡村人家,麦田间交错纵横小路上落光叶子的的老树是背景上的点缀物。
枯枝间隔三差五会有一个喜鹊窝,喜鹊清晨临窗低飞,飞过屋檐,飘过麦田,绕了一圈后又停在枝上。鸡也不甘寂寞,时而高亢时而低回地高歌一曲。狗也不闲着,在麦田间自由自在地蹓跶。麻雀,叽叽喳喳,鸭子嘎嘎声相互呼应。
如果不是每天喝着纯净水,清晨听着广播,看见麦田的坟墓,我以为这里便是南方。
每天饭后,我便说,走,去麦田。
窗外就是一大片麦田,这绿色每天都好象在诱惑我。
如果不是麦田间的堆起的土坟,我可能会将麦田一直当成一幅画。因为有了对死者的敬畏,多了对麦田的苍凉描述,便多了份对土地的虔诚膜拜。
没有起伏跌宕的山,没有清澈的水,平原坦荡辽阔,一望无际。与土地打一辈子交道的农人,生的迷底在死的那一刻全部揭晓。
“土生土长”这个词一定是发源于此。劳作一生的土地,种了麦子种大豆,种了花生种芝麻,种了高梁种荞麦,种了芋头种土豆……土地每个土砢砬里都浸润了辛勤的汗水。北方农人的血液都与土地一起脉动。生于斯,葬于斯,土地作物的拔节生长,灌浆落果,长眠地下的人都在梦中笑纳。
在南方,死者居于高山,看人间熙攘,听山涧溪水,田间地头曾是是生前的风景,死后既缄口不言,也无观望之心。这与北方有着天壤之别。
可能南方的山水田园每处都是自己的脚印,每一地都让人留恋,索性隐在高处,披风沐露,感受四时变化,禾哥麦芒,山涧溪流处处都是声音。从这点看,也是殊途同归。
时值2021年春节。屋前人家从除夕放断续续放鞭炮一直到大年初一。
晚上,响起卡拉OK的声音。有年轻人在唱:
·我多想回到家乡
·再回到她的身旁
·看她的温柔善良
·来抚慰我的心伤
·就让我回到家乡
·再回到她的身旁
·让她的温柔善良
·来抚慰我的心伤
……·
现实是已回到家乡的年轻人,再也回不到她的身旁,家乡还是那个家乡,也亦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只是这青青的麦田无端引起了对往日的感叹!
·离家念家,千里之外返家归家却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事实上想念的不是那个地方,而是回不去的过往。那些生活过的地方,都曾经是家。所有回忆构筑的美好都以家乡的名义刻在心上。
·我,一个千里之外渡过长江,跨过淮河的人,前一天还在杏花村看千竟相绽放的红梅,后一天便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间徜徉。江南的山青水秀是我爱的,这青青的麦田亦让我心向往之。
·2020年春在皖中,听地道庐州话;五月抵达颖水,走在管鲍路上感受北方柳絮乱飞;8月回故乡,漫步在羹脍赛湖旁;腊月回池州小住,每日往返于九华山大道;年底开车近一天从江北过江南,越淮河达淮北平原地带。
·小时候睡前曚曚昽昽之际,总会浮现一个弥勒佛像,越来越大,大到看不到佛像尊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这尊佛一直坐在心里,内心遵从命运安排,接受际遇,放下,顺从。
·一直喜欢到处走走看看,没曾想这走走看看成了四处流浪。洒脱地想一想,流浪也算是走了四方。
·新春的夜晚天空布满星星,好象在觊觎人间这份独特的热闹。偶尔有孔明灯滑过上空,带着祝愿飞过麦田,飞过有鹊窝的树枝,飞过白天喧嚣的人家,一定会停在该停的地方。
·麦田静静躺在夜空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还有带着灯光的孔明灯。它一定听到了一个外乡人不止一次地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走,去麦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