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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珠和璧,明月清风》读《穆斯林的葬礼》

《随珠和璧,明月清风》读《穆斯林的葬礼》

作者: 暖心诗词赏析 | 来源:发表于2017-09-29 17:38 被阅读201次

    读这部书,有如读《巴黎圣母院》,奇谲诡变,奥妙无穷。一个中年女作家,能够有这样强大的驾驭历史、挥洒人生、驱使命运,写得沉雄浑厚、凝炼典雅的创造力,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实在难能可贵。

    ——刘白羽

    这是刘白羽在1990年为《穆斯林的葬礼》作的序言中的一段文字。

    冰心同年为此书作序,称这是一”奇书”

    《穆斯林的葬礼》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自问世以来正版图书销量突破三百万册,这仅是北京文艺出版社截止2015年的统计数据。

    这本书的故事一个叫 玉魔的老人开始,结束于一个生命的凋零,这个凋零的生命,你可以当做是那个因为真爱出生却带着私生女的原罪来到人间的梁新月,你也可以当做是那个在生命垂危之际内心做着极度忏悔的韩子奇。

    在梁新月的葬礼过程中,作者详细介绍了穆斯林葬礼的有关细节”穆斯林的葬礼隆重、庄严而简朴,没有丝毫的浮华。穆斯林的祈祷不需要任何音乐来伴奏,它是对真主没有任何扰动的静默,它以特殊的形式永垂不替,以庄严的站立去感觉真主的真实存在,去沉思它的伟大、光荣和慈爱。它是忠实的灵魂对于真主的无限崇敬,是每个人衷心情感的倾泻,是为了全体穆斯林包括亡故的人而向真主发出的切望于未来的吁请。参加葬礼的穆斯林必须是洁净的,而且必须是男性”,文中梁新月的妈妈,那个被梁新月生前大部分时间当做亲生母亲的梁碧君,极力反对梁新月和楚雁潮的爱,这次反对不是因为门第而是因为宗教信仰,因为楚雁潮不是穆斯林,梁碧君对于宗教的执着有点过于迂腐,她甚至对病重的梁新月厉声说 我宁愿看着你死了,也不能叫你给我丢人现眼。如果梁新月是她的亲生女,或许韩太太不会如此不顾梁新月的病情和她们之间的母女情以及梁新月和楚雁潮之间纯净干净真挚的感情。

    梁新月作为书中一种希望的象征,她的出现有一个华丽的开始,她生在衣食无忧的奇珍斋之家,这在当时是尊崇的象征,并且在那样一个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被家人允许去念大学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正是因为她可以到北大念书,深造英语,她才在开学第一天遇到青涩的男生帮她找宿舍安排行李,而这个青涩的男生就是她的班主任 楚雁潮,梁新月对这个满腹经纶的年轻人的爱或许就在第一次目光接触中暗自生长,所以她努力学习成为班级学习成绩最好的女生,如果不是突然传来的噩耗引发了她的心脏病,或许她和楚雁潮的感情会以正常的节奏开花结果,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这样,他两人的爱情会是本书中最完美的爱情,美则美矣,只是不会如此动人,让人刻骨。因为突发的心脏病,楚雁潮最初或许是出于关心学生的初衷看望梁新月,只是在逐渐了解梁新月病情的过程中因怜生爱,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楚雁潮每次都会在探视时间去看望梁新月,还会用心良苦精心组织语言打好腹稿后才会去见梁新月,这一切只为不引起梁新月的情绪波动,让她可以安然度过危机,爱情是相互感知的,楚雁潮这颗充满温暖的心虽然小心隐藏却也是被正在豆蔻年华的梁新月感触到,在未得知自己病情无望的情况下,梁新月愉快接受来自楚雁潮的炽烈的感情,享受着春风解冻的感觉,当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后便给楚雁潮写了一封言辞坚决的断交书,只是这封书信更加坚定了两人的爱情,楚雁潮接着马克思给燕妮的情诗给梁新月表白,这种爱情让梁新月如焕新生,只是尚未来及品尝爱情滋味,便被疾病击垮,香消玉损在冷冰冰的医院,教门之别,即便在梁新月死后仍然被梁碧君看重,梁碧君不许楚雁潮吊唁,只是楚雁潮对梁新月的爱情感动了韩天星,所以不是穆斯林的楚雁潮为梁新月试了墓穴,就像为梁新月挑选合适的婚纱一样。梁新月去往天堂之后,因为出身问题不能发表作品,不能提升教授的厄运结束,楚雁潮因为北大人才凋零而被提拔为教授,只是不知道他的翻译鲁迅的作品的扉页上会不会印着梁新月的名字,病榻之前,两人虽没有耳鬓厮磨却也是共同沉浸在一起翻译一起创作的喜悦之中,这种美好的时光虽然短暂,却因为短暂而更显得绚烂无匹。

    楚雁潮和梁新月感情最动人,或许因为他们的感情一直就从未浓烈,一直就是哀婉,最终阴阳两隔,因为爱情的花蕾未绽,所以美好永存。

    作者用大量篇幅细致描写了楚雁潮和梁新月的爱情,虽然这段爱情无始无终,还用很多细节描写梁新月的病情和挣扎,葬礼,新月的出生似乎带着私生女的原罪,所以她虽然是梁家第一个大学生,却因为生病而不能完成学业,甚至爱情也是不允许她触碰,她生来似乎为了还债为了痛苦,为了唤醒我们对爱对生命的向往。

    作者曾这样描写梁新月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的一段梦中的情景:新月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漫游。但她毕竟还要挣扎,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她还活着,她要逃离这个黑暗的世界。她尝试着翻动身体,遍体鳞伤,哪儿都疼得刺骨,每动一下就像在遭受万剐凌迟的酷刑。但她宁愿忍受着着酷刑,也要挣扎,她知道,如果她倒下去不再起来,她就完了。她 伸出手,摸索着自己的周围,触到的地方,坚硬而粗粝,像断裂的岩石,像腐锈的钢铁,像恐龙身上的铠甲。她摸到一片流质的东西,冰凉撵湿,散发着血腥气息,这不是水,在没有生命的地方也没有水。她摸到一根像树枝似的东西,布满扎手的棘刺,分着像鹿角、像珊瑚那样的杈她喘息着停在那里,继续着 力量,估计自己的血还没有流完,筋骨还没有扯断,她还要向前爬”这种求生而不得的挣扎或许是作者对于命运劫难的一种态度,也是穆斯林的葬礼中每一个人物的注释。

    而在小说结尾里因为一生憾事而忏悔的韩子奇,在文章第一次出现时,只是一个类似乞丐的流浪者,彼时的他还不叫梁子奇,因为梁亦清的收留而有了一个名字。梁子奇从衣食无着到衣食无忧,从居无定所到可以住在价值连城的博雅斋,他珍惜这一切也尽力吸取着师傅梁亦清的啄玉的技巧,同时天赋异禀的经商头脑给他带来更多更大的机会,这个机会让他上的天堂也下得地狱。梁亦清在完成一个郑和下西洋的作品中猝死。

    梁亦清的猝死成为一个关键的点,他死后因为宝船未能如约完成,遭到对手的挤压,梁子齐由此潜入对手店铺,借重新雕琢宝船之际和外商取得联系,自此重新撑开天地,一切就此展开不可收拾。

    梁亦清死后,昔日的合作伙伴浦寿昌借机巧取豪夺,梁家面临灭顶之灾,梁子奇忍辱求浦寿昌给自己苟且偷生的机会,这种反常的举动,浦寿昌不是没有看出,他收留梁子奇不是因为慈悲而是因为贪婪,商人没有不贪婪的,只是这种贪婪要建立在正规的商业规则之上,而浦寿昌没有这种盗亦有道的廉耻,在他眼中只有利益,在他看来汇远斋的手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梁亦清也不会例外,会雕刻玉器受益的梁亦清将会是自己下一个聚宝盆,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梁子奇竟然在履行自己承诺的同时和亨特暗通款曲,在浦寿昌屋檐下两个人缔结攻守同盟后,梁子奇出汇远斋重振奇珍斋,借自己技艺和亨特销路奇珍斋声誉盖过汇远斋而名冠京华,成为一代玉王。在这期间,韩子奇抱得美人归,日进斗金,中年得子,四处寻玉藏玉成一代新的玉魔。只是国家遭逢巨变,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韩子奇为战祸远走英伦,他希望伦敦会是下一个北平,他可以借着自己的藏品而开创另一个奇珍斋,只是烽火连天伦敦也是哀鸿遍野,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远在海外的两个人耳鬓厮磨而最终走在一起,他两人以为这是真爱,却没想到十年一场梦是孽缘而不是真爱。韩子奇携梁冰玉回到博雅斋,韩太太一番唇枪舌剑让梁冰玉重新背井离乡,只是这一次与第一次出走不同,那一次在战火连天的岁月里,也为了疗愈情伤,远走重洋,孤悬海外虽然孤独却得到爱情温暖,这一次却是怀着绝望之情,失女之痛,有无奈更有悲哀。梁冰玉为爱出逃,以为第二次遇到爱情,却也是最后才发现是禁锢的爱,是囚笼。而韩子奇之所以在避难伦敦时爱上自己妻妹,是因为一封家书,这封家书里说自己的奇珍斋和博雅斋和韩家人都在战火中飞灰湮灭,所以才和自己妻妹陷入爱欲。而这封奇怪的家书,不但没有抵万金,而是一颗炸弹,将有关人员炸的尸骨无存。而输送这颗炸弹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韩子奇的结发妻子梁碧君,因为时局唯艰奇珍斋门可罗雀,梁碧君自作聪明亲自出马拉拢客源,却不料丢了一颗蓝宝石,她认为是奇珍斋的老伙计候账房监守自盗,最后候账房被逼出奇珍斋,谁知道奇珍斋伙计集体出逃导致奇珍斋最后只有转让,梁碧君没想到会转到愁人汇远斋旗下,而候账房偶然发现蓝宝石被一官太太送给一个警局探长,激动自己洗白之下吐血而亡,数年之后,文革之中候账房后人冲进博雅斋将韩子奇一生珍藏洗劫一空,尽管最后这批珍宝归于国家,国家也给了巨额报酬,韩天星分文未受。

    韩子奇的枕边人韩太太梁碧君在书中所起到作用非同一般,如果不是她撵走候账房,奇珍斋不会转手,也就不存在浦寿昌的诡计得逞,更不会有韩子奇与梁冰玉的孽缘,更不会有韩新月,这部书中的大部分情节估计都不复存在。梁碧君也算是大家闺秀,封建礼教被她严格遵守,她像一个卫道士,保卫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可以接受抚养丈夫与亲妹妹的私生女却容不下妹妹在身边,门第观念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她用谎言拆散了韩天星和荣桂芳的自由爱情,然后一手撮合了韩天星和陈淑芳的婚姻,这种门当户对的婚姻尽管爱情基础薄弱,却是在本书中最圆满的结局,梁家第三代也是出于陈淑芳。可能这就是越是绚烂炽烈的东西越是昙花一现,越是平淡的东西越持久。这是第一次韩太太出手维护自己的利益,算是得逞而没有受到惩罚。第二次,她自作聪明赶走了候账房,引出了后来的惊天巨祸,这才有了韩新月和楚雁潮的爱情,尽管这段爱情也曾被韩太太阻碍,因为韩新月的过早凋零因为楚雁潮的炽烈,韩太太的横加干涉显得无足轻重。第三次她赶走了自己的胞妹梁冰玉,人如其名,梁冰玉可谓是冰清玉洁,为爱受伤,为爱背井离乡,为爱孤悬海外十年,为爱别夫妻女,当她再回故地,博雅斋已是物是人非。梁碧君赶走了和韩子奇相守十年的胞妹,却没有把梁冰玉从自己丈夫心中赶走,当韩子奇垂危之际一心相见梁冰玉只是那封信被儿子毁去了。梁碧君,在书中虽然有些面目可憎,但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有梁家人得以保全,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人都像梁碧君一样,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利益不惜一切赶走可能危害到自己家人的偷窥者和觊觎者。

    爱情,是所有作品的主旨,《穆斯林的葬礼》也是如此,韩新月和楚雁潮的爱情就如初春未绽的桃花,在和煦的东风里无故坠落化作护花的红泥;韩子奇和梁碧君的爱情就如两颗紧紧互相缠绕的藤蔓虽然没有爱情,十数年所谈的只有生计,但这才是大多数人婚姻的最常规的状态;韩子奇和梁冰玉的爱情就如妖冶的玫瑰,来得炽烈却是带着坚硬的刺,这种棱角分明的刺即守护爱情也刺伤爱情;韩天星和荣桂芳的爱情如划破天际的流星,短暂而耀眼;韩天星和陈淑芳之间的可能只有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到老的誓言,尽管这种誓言多是出于责任,正是这种世俗的婚姻让人类得以绵延数千年而将继续下去。

    最后不得不说奇珍斋的敌人汇远斋,如果没有汇远斋就没有奇珍斋的梅开二度,也没有韩子奇和梁冰玉的畸形之恋,也没有文革中韩子奇一生珍藏被洗劫一空。浦寿昌从一无所有到经营汇远斋在那个陈旧陈腐的年代过着豪奢的日子,这在和平年代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战火连天中也能在日本人铁蹄之下苟且偷生并不断扩大自己版图,也是算得上顽强,他为生存而不惜巧取豪夺即便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也只是他积累财富的垫脚石,在他眼中没有礼义廉耻所以他能在日军铁蹄下混得风生水起,而他的同行大多数连果腹的能力都没有,当中国解放他逃亡香港继续过着珠宝大亨的生活。而韩子奇在建国后只在特艺公司拿着微薄薪水守着一生所藏夹着尾巴做人。正所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写这篇读后感写得时间算是比较长,也写得比较纠结,刚读完的时候觉得书中悲惨的地方太多,不知道作者意图何在,在梳理文中感情线的时候才渐渐明白,作者只是用自己的阅历展现命运无常与生存之道,人在命运在时局面前显得脆弱不堪,却正是因为人们勇于追逐爱情守护婚姻而显得高贵,尽管我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却可以在自己尽可能的情况下努力让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活着,更好的活着。

    2017 09 29 15:00-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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