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婆婆家,又回到了婆婆照顾一日三餐的生活。
唐恕依然早出晚归。
回到婆婆家的第三天,玢玢看到外面晾衣绳上挂着婆婆在医院给女儿缝制的那个夹被,到晚上的时候,嫂子收拾了。
正好婆婆来送晚饭。
玢玢问:“妈,我看女儿的小被子洗了,好像嫂子收走啦?”
婆婆道:“那本来就是乐乐的,借给你女子的。”
乐乐是小侄子,大女儿一岁,是嫂子的第三个孩子——男孩!
玢玢不言语了,婆婆也没再说话。玢玢嚼蜡似的吃完饭,婆婆收拾了,相对无言。
唉,尽管我女儿以后不生活在农村,可是只要回老家,总不会摆脱爷爷奶奶心中的轻视。
好啦,有妈妈关爱,孩子你不用愁。小名就叫“顺儿”吧!
这天,阳光暖暖的照着,院子里明亮温暖,吃过早饭,玢玢包好顺儿,就抱出屋子,坐在窑门口晒太阳。婆婆看见了,连忙出来,叫住玢玢:“不行,这大冬天的,不能让孩子出来。”
“太阳挺好的,又没有风,为什么不能晒太阳?”
“咱们村就没有这样做的。”
“没事的,顺儿在外婆家都晒了两个月太阳了。”
“看把你能的!”
关系到孩子的事,倔强的顺儿虽然不再跟婆婆辩解,但抱着孩子晒太阳的脚步,并没往屋子移动。
她注视着孩子,微笑着,说着儿歌。孩子沐浴在阳光下,全身暖暖的,眯上眼睛,在妈妈怀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婆婆喂养的为了抓老鼠的小灰猫,也躺在墙根,晒着太阳,懒洋洋的睡了。
婆婆看玢玢不听,索性也不吭声了。
这个冬天,玢玢专职带孩子,因理念不同,婆婆也乐的放手了,管着一家人的三餐,再带乐乐,顺便干些家务。只在每天傍晚,公公外出回家后,一起来玢玢屋子烤烤炉火,看顺儿一眼。
年关将近,小年刚过,家里开始洗洗涮涮的大扫除,准备迎接新年了。
不巧的是,玢玢重感冒。吃完早饭,玢玢上婆婆屋子去,第一次主动找药吃,以往,感冒了,多喝些热水,扛两天就好了,如今,怕传染给孩子,就主动找起感冒药来。
公公平日很重视身体的变化,所以家里备了些治感冒、治疗上火、治疗胃疼及消化不良的中成药。
婆婆给玢玢找了药,还感叹了一句:真格的,你声音都噻了。
玢玢吃过药,继续回房间带孩子。
傍晚,公公婆婆又一次来烤火,玢玢招呼后,公公听出玢玢声音的变化,就随口问道:“你今天感冒了,孩子谁带的?”玢玢接过话说:“不严重,孩子挺乖的,好带。”
公公转而问婆婆:“你知道她感冒了,也不帮着看孩子,万一传染了?”婆婆辩解说:“要过年了嘛,我今天洗床单被罩了。”公公只说了一句:“唉,你呀,哪头轻哪头重。”
其实玢玢能理解,婆婆洗被罩床单,要到沟边溪水里洗,大冬天的,也挺不容易。
但听见公公对自己和孩子的关心,还是蛮感动的。
等唐恕下班回家,又说了会儿话,公公婆婆就会回自己屋子了。
玢玢把刚才的对话说给唐恕听,唐恕沉默了一会儿,对玢玢说:“委屈你了,还挺多担待。家里家务事多,妈也不容易。”“好吧,只要你关心我,我就不难过。”唐恕把玢玢揽在怀里,亲了亲额头,说:“我爱你,我会爱你一辈子。”
除夕之夜,婆婆和嫂子准备好年夜饭,布置在婆婆的炕上。
这一天,家里人算是到齐了。唐恕和小叔子唐谦都放假啦,算上小孩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一口人。
公公婆婆靠着窗户做坐,正对着电视机,公公把乐乐抱在怀里,两个侄女挨着爷爷坐到了角落,玢玢抱着顺儿,贴着侧面墙坐了,唐恕做坐在玢玢旁边。小叔子靠着对面侧墙坐了,大哥挨着小叔子,留下嫂子,没有上炕,在炕沿下,坐了一只高凳子,张罗着布饭布菜,还有酒……
父子四人一起喝了酒,年夜饭在欢乐中结束了,给小一辈的孩子们发了压岁钱,祈求来年顺遂平安。
嫂子收拾完碗盘,带着侄子侄女过自己屋子睡觉啦。
玢玢带着孩子,继续陪着唐恕看电视。
炕上空间大了,唐谦想要抱顺儿,论起来,唐谦还要比玢玢这个嫂子大上半岁,尚未结婚。
公公婆婆对小儿子的婚事,也是发愁,可是人家唐谦不吃父母那一套,想边玩边找。
见唐谦喝了酒,说话有点不规矩,玢玢怕他摔着顺儿,抱着顺儿没撒手。唐谦没趣,干脆趴在炕上,对着电视一通乱按。
唐恕看不下去了,一声不吭,照着唐谦的屁股跺了一脚。就着一脚下去,顿时炸锅了,先是唐谦不服,与唐恕理论,弟兄俩吵的不可开交。公公婆婆劝不住,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唐恕。
公公扬起手,给了唐恕一耳光。婆婆也生气,对着唐恕喊:“天明抱孩子滚!”
玢玢惊呆了。不知该怎么办,还是大哥说了一句:“玢玢,带顺儿回屋去。”
玢玢这才惊醒了,赶忙抱着顺儿回了自己屋子。还得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父子四个在除夕夜的公案。
一会儿,唐恕回屋子了,脸色苍白,也不说话,径自躺下了。玢玢也不敢吱声,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唐恕甚至有点颤抖的手。
一宿无言。
大年初一早上,父子四人都在各自屋子里没出来,整个院子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只有嫂子和玢玢早早的到窑里,准备包饺子。一会儿,婆婆也加了进来,婆媳三个静悄悄的忙着,直到煮好了饺子,一家人才陆陆续续走进窑里。吃了早饭,各自散开。玢玢从唐恕手中接过孩子,让唐恕去村子里拜年啦。
大年初二,嫂子一家回娘家拜年啦,因为亲戚家数多,当晚留宿,没回来。唐谦也和朋友们出门耍去了。
大年初三早,留在家里吃饭的,就只有公公婆婆和唐恕一家三口了。玢玢抱着顺儿也去了窑里。
吃饭的时候,公公首先打破沉默说:“有苗不愁长呀,等明年,顺儿一岁半,会跑了,也能吃饭吧,该多喜人。”
其他人还没接上话,婆婆开口了:“我说明年你们就别回来了!”
一下子,气氛又僵住了。
玢玢心想,借着机会,不如把话说开吧,“爸妈,正好话赶在这里了,明年我们可能真的不回来过年,我大哥——顺儿他大舅还没见过顺儿,明年孩子能带着上路了,我们有可能回会去她大舅家过年。”
冷场——
只听见吃饭的咀嚼声和喝汤的吸溜声……
年过完了,玢玢也准备上班了。趁着有唐恕照顾,去医院上节育环,顺便给顺儿注射疫苗。
顺儿的疫苗注射很顺利就结束了。玢玢上好环,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有些晕眩,在门卫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唐恕叫了量出租车,让玢玢带孩子先回家,自己骑自行车随后回——去医院时,是唐恕骑自行车,玢玢抱着孩子坐在自行车后座的。
到家了,玢玢连说话的精神也没有,抱着孩子回了自己屋子,和孩子一起躺下了。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唐恕回来,听见自行车响,婆婆迎了出来,只见唐恕,没看见玢玢娘俩,有些吃惊。唐恕告诉婆婆,玢玢上了节育环,有点晕,已经回家了。
婆婆听说玢玢上了节育环,明摆着再不会给自己生孙子了,生气极了,也顾不上别的,进了玢玢屋子就埋怨起来:“你不知道上环会晕,还去上!”积聚了半年的怨气终于爆发了,玢玢回答:“我怎么知道,我这也是第一次!”
一直觉得玢玢脾气好,见玢玢呛了自己,婆婆气结,悻悻的走了出去。
这一次,唐恕心疼了,安慰了玢玢几句,过去给婆婆讲起了道理——玢玢够明礼了,除夕夜要真抱着孩子要走,怎么收场?
婆婆似乎也觉得过分了,再一次进玢玢屋子,态度明显温和了。但是从此,玢玢从与唐恕恋爱开始,从唐恕讲述中,建立起婆婆慈祥、善良、勤劳的形象,彻底的坍塌了。什么慈祥,什么善良,只有勤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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