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哪年都挺多。言归正传:
(1)吃老鼠的三姑:1975年俺8岁,在泰山脚下的乡下老家上小二。三姑那时是个矮个、结实的姑娘,在生产队的饲养场喂猪。猪圈有四排,一间一间用大石头垒成,石洞石缝内常有老鼠出没,与猪共食。俺灰常灰常讨厌老鼠,对猪也没啥好印象,但一次亲眼目睹,使俺对猪大人刮目相看——
当时俺站在猪圈外看圈里一头大肥猪吃饭,这时一只肥硕的老鼠从墙缝里钻了出来,溜溜达达来到食槽边,吃猪甩出来的食渣。吃着吃着,它感觉不过瘾,从侧面上了食槽,探头吃内壁上的糊食……突然,一个不小心,它掉了下去,掉进了食槽中的糊糊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埋头吃食的肥猪,不动声色地大头一转大嘴往前一伸一张,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老鼠咬在牙齿中,一仰脖三吞两咽,便把吱吱叫唤的老鼠吃下肚去……
俺的乖乖呀!当时俺就想:猪吃素,看来也是没办法。其实,它何尝不想天天大鱼大肉?再来二两烧酒。
猪圈外墙根处,俺三姑请人用木头和铁丝,做了个简易的捕鼠笼,隔三差五地便会有所收获。每逮到了俘虏,她将笼子浸到水中,将老鼠溺死,然后剁掉头尾四肢,开膛去除内脏,洗净偷偷带回家。晚饭是千篇一律的棒子面糊糊,三姑会主动要求烧火。她独自坐在厨房灶前,边拉风箱边续柴禾,用捅炉灰的铁钎子插上拾掇好的鼠身,伸进炉灶里烧烤,烤熟了拿出来,剔掉毛皮煳渣,把白肉吃进肚。
有一次俺发现她在偷吃肉,问是什么,她说是老鼠,大方地递给俺一块,叫俺尝尝。俺连忙拒绝,掉头而去。虽然那年月一年也吃不上三两回肉,可是老鼠肉,俺断然不能接受——这也太恶心了吧!
(2)1974年农村的一日三餐:74年俺回乡下老家上小学一年级,头一个不习惯的是他们的饭食。我是工厂子弟,一日三餐吃习惯了;老家也是一日三餐,却有很大不同。早晨天刚蒙蒙亮,生产队敲钟了,大人们扛上农具去地里干活挣工分,他们管这叫“出早坡”。出早坡回来,8点多了,小脚的奶奶熬好了棒子面糊糊,一家人就着咸菜喝糊糊。喝完,生产队又敲钟了,大人们出坡,我去村里的小学上学。中午放学回家,大人们也回来了。中午这顿,好歹算是有菜了,为省油大多是水煮青菜,主食是地瓜、窝头或者煎饼,白面馒头米饭面条啥的,想都不要想。吃完饭又是出下午坡,上下午学。等大人们回来天往往擦黑了,晚饭百分百又是一锅大糊涂。学习了一天,我晚上有些饿,就问大人:怎么晚上没有干粮只有糊糊?大人们把眼一瞪:晚上又不用出坡干活下力气了,又不用上学堂了,吃完就睡,吃什么干粮?
俺不服气:那为什么早餐也没有干粮?
大人们瞪着眼道:晚上睡了一晚上,又没有下力气干活,一上午不吃干粮还撑不下来?
俺一寻思是这么个道理,便呼噜呼噜地,使劲喝起了棒子面糊涂,把咸菜嚼得咯吱咯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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