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养了猪,需要打猪菜,开始打猪菜时大约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吧,我也记不清了,记得最清楚的是七岁上了一年级,开始学着做饭,而打猪菜需要力气,十一二岁应该也长了点力气。
家里的背篓都是大人用的,和大人身形差不多,背着背篓的小孩,背篓把身体完全遮住,就看见一个框带着两条细腿在行走,去的时候脚步轻松,来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
到田里摘蔬菜根部黄色的叶子,或者是腐烂的叶子。这种腐烂的叶子,腐烂的地方呈现着乌黑色,软塌塌的,像没有弹性的龟苓膏。有的是从叶柄中间开始腐烂,有的是从叶片与根部结合的地方开始腐烂,轻轻一用力,叶子就掉落了。
这种腐烂从来不只有一片叶子,最好的情况是一株白菜几片叶子腐烂,这种情况很少见,通常都是几株白菜一起,最差的情况就是整个菜地里的白菜一起腐烂,仿佛这种腐烂是一种会传染的病似的。
弯着腰,伸手探到大白菜的根部,手小的时候,是一叶一叶的掰,抓住一叶迅速往下掰,动作要快,慢的话容易掰不下来。手开始长大些,就能握住几叶,速度也比小时候快了些。白菜是圆形的,要同时握住几叶就要把手张大,形成个半圆,握住叶子,掌心向下掰。这种时候也容易用力过猛把白菜掰掉半个,甚至是整个。
“嗒”的一声,叶子掉落,左手抱着叶子,右手继续掰,直到左手抱不下,走到放在田坎上背篓处,放下菜叶,用力压一压,争取能装更多的菜叶。
先横着放,再竖着放,把背篓的空间一点不剩都占满。压的时候有多紧,背的时候就有多痛苦,可是只要能背得起,我就从来没有抛弃过一叶,想着,多背一点,就可以多隔几天再来打猪菜。
背篓重,这是预料中的事,腰大概弯成四十五度,与背篓紧紧贴合,竹编的带子勒着我的双肩,我的双手紧紧交叉握住,双眼盯着田坎、公路,专心致志的走路,当然也有不专心的时候,这种时候的我可没少摔倒在田坎下。
小村子里,村民大都沾亲带故,就如这挨挨挤挤的房屋。路上也总会遇见来往的“亲戚”们,回家时,既怕遇着人,不喜欢打招呼的孩子是会被大人告状给大人的,但有时候又会欢喜这种遇见,被大人夸,呀,多勤快的孩子!听到这称赞,给了孩子一点开心,产生一种,我真能干的自豪!
所以,打猪菜这农活,既是让我不用看见人打招呼,事后不会被大人说教,毕竟四十五度的腰,眼睛只能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又让我能听到“亲戚”们从我的头顶传来的夸奖。这让我在回到家,放下背篓时,我看到红肿的双肩,捏红的双手时,感受着一时半刻直不起来的腰时,唯一的安慰了吧!
读书时看到一篇文章,文中的主人公是一个从山下扛东西到山上的挑夫,作者问他,你不会累吗?怎么不休息一下?他说,累啊,可是,路这么长,反反复复地休息容易让人泄气,从而产生放弃的想法,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慢是慢点,但路有尽,总会到的……这让我想起了我背猪菜时,总会跟自己说,要到了要到了,我往前踏一步,离家就近了一步,埋头走着,家就真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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