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看不清眼前的路,鲲鹏的翅膀遮住了太阳。不知前方有什么,四周呼啸着山风。黑暗如挡在周围的墙,使我寸步难移。
我被困住了!
山风在呼啸,仿佛在嘲笑我的愚昧,我的后悔。有个声音在喧嚣中若即若离,我听不真切。
"你——真--傻⋯⋯真一一傻⋯⋯"
我茫然张望。除了风声和黑暗,什么也没有。那声音愈来愈近:
"你一一真一一傻⋯⋯真一一傻⋯"
可依旧没有人,除了风声和黑暗,什么也没有。喧哗般如潮水,风声肆虐叫嚣,像是要吞没我似的。
"你一一真一一傻⋯⋯真一一傻⋯”
我开始害怕,开始大声的喊叫,才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声。我用尽全力,只能是鸭子般的干涩。
“啊一啊一嗄一嗄⋯嗄⋯”
突然一霎那,光,照亮了世界。
“医生,他睁眼了!”
“快准备工具!”
“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终于醒了。真是命大呀。”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二
万籁俱寂,在灌了铅的夜色里,独我是清醒的。
呼吸盖过耳畔,机器不间断的“嘀嘀嗒”,缠着绷带的手在剥落我的壳。当我驶离众人,被催上了手术台,我就想到了结局。
“小弟弟,几岁了。”护士在旁边忙着记录。
“15。”
“体重多少?”
“42千克。”
“身高”
“158”
忙了一番,问了一番,我就静静的望着头顶上的无影灯。灯光很柔和,盯它半天也不会晃眼,墙壁和床单都是墨绿色的,看着很舒服。
“打麻药了”护士推着小车,手法麻利地打开药管。
“ 噢”
“别紧张,很快的”
不容你多想,冰冷的针头扎进肌肤⋯⋯
“别紧张,药效很快来的,就当睡觉一样。”
“不紧张的阿姨”
真的,我真的不紧张。该紧的都紧完了,我只有张开双臂,拥抱未来。
"你一一真一一傻⋯⋯真一一傻⋯"蜷缩的沉重感扑面而来,闭眼的一瞬间那声音又来了。
三
很多人来看我了
提着食物,带着钱包,来看我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给小佳补个身子用”
妯娌们在推搡,似乎僵持了。楼道里陆陆续续有人进出,窗外的天晴得很像金色的桂花,于是有个声音告诉我:去外面看看吧。
这句话是有魔力的。
于是我每天喝大碗浓汤,大碗苦药,吃很多东西,直到反胃。
希望来的时候,日子也变得晴朗了。在一个极平常的一天,我,一个平常的病人,终于可以下床了。
“慢点……慢点……慢慢走”
我的母亲搀扶着我,走到医院的长廊里一步一步,踏着夏季风的闷热,从这头走到那头。
第一次走,很不习惯,但也要硬撑走出正常人的感觉。
我默默地念: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强行走出了几个走廊的后果,是几天的酸痛无力。母亲肿着眼睛,问:“你真傻,真的很傻……后悔吗?”
妈,我不傻,即然已经发生了,就莫谈后悔,向前走,才是唯一的出路!
四
出院了。
踏出院大门的一刻,像是冰冻的草感觉到了春天,青阳暖暖。
头发没剪,指甲没剪,我一身都搞臭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活着,并且看得到太阳就够了!
一出大街,迎面而来的是赤裸裸的目光,我从目光读出了他们的想法。
“这个小孩摔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怜”
我赶紧避过这些像是看稀奇动物的丑恶目光,心中默念:看个毛线啊!明目张胆的!
一个小孩子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起来:"你是穿着凯甲吗?"
还是孩子童真无邪。
"对,我要去打怪呢!"
"我也要穿!"
小孩妈妈立马抱住他,径直走开了。
忽而大风卷来,尘沙漫天,直逼人睁不开眼。
“上苍,此时此刻给我一双翅膀吧!乘风而去,扶揺而上,去他的凯甲,我要飞,我要飞。我要飞!”我张开双臂,“飞,飞,飞,飞,飞…………”
众神默默。
笔名: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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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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