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旅行回来,工作、家事堆积缠身,得空提笔已十天以后。那几日暴走途中的色声香味触法,像宝岛上的麋鹿精灵,倏忽一闪,遁入脑海森林。怎么把它请出来呢?闭上眼,让意识慢慢浮上来,第一个画面,就是花莲。
东经121.6度,北回归线上下。花莲最初不叫花莲,而叫“洄澜”,意为洋流眷恋回环之地。东渡至此垦拓的汉人,据洄澜的闽南语发音赋予雅名“花莲”,意向极美。
花莲蓝(一)花莲是台湾的一双俊目。台湾,东亚岛弧上为数不多的特例。它不向太平洋凸起,而向大陆凸起。微微依靠的脊背,诉说着远古的思念;而面朝东方的棱角,仍透露着年轻的倔强。造物主也爱这少年气象,飞临此处逸兴遄飞,左手泼青翠,右臂洒碧蓝,挥就这清新野性之美。
花莲蓝(一) 花莲蓝(一) 花莲蓝(一)靠近台东县界,花东公路南端,有一片绵亘一公里、布满灰白巨岩的海滨。千万年前火山喷发,遗留下的凝灰岩层形如梯状,又因宽阔处如坪,可供数十人列坐其上,故名石梯坪。我们到达时,已是下午四五点,旁边的海岸山脉宏阔嵯峨,在忽明忽灭的阳光照耀下,呈现着深浅不一的绿影浮动。太平洋迎面而来的风飒飒的,带着一点黏,吹乱所有的发。海中巨礁傲然兀立,波涛以永不磨灭的激情,一遍遍呐喊、冲撞、拥抱,粉身碎骨、化为烟尘,在所不惜。
花莲蓝(一) 花莲蓝(一)你脑中有无数种感受在翻腾。诵起曹操的观沧海,山岛洪波、日月星汉;唱起齐秦的悬崖,“月已残灯已尽,夜黑人模糊,这一生因为爱你才清楚“;念起杨牧的山风海雨,战火在天外燃烧,还没有蔓延到他的大海来,还没有到达他的小城。关于天人交接、关于爱恋刻骨、关于草木情深,种种的种种,都可以被这片海滨容纳承接。你无法拒绝在此释放自己的一往情深。
插播:九份夜雨急
花莲蓝(一) 花莲蓝(一)满山满谷的雨镞,让九份失去了轮廓。从观海亭远眺,阴阳海藏匿起来,天地间一片湿灰空濛。你笼着及地的雨衣,脸上心里均是恹恹的。路过升平戏院,来到电影《悲情城市》里的茶馆门口,想共情一种类似的凄惶,然而被披蓑举伞的游人裹挟着,鱼贯涌入商铺林立的窄巷,头顶噼噼啪啪,脚下湿湿哒哒,两侧店家顶棚连成一片,锁住卤味鱼丸芋圆茶叶的甜香,你有点呼吸不畅。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了出来,你急切寻觅着老街原始的沧桑,但怎么都逃不开台腔热情的叫卖。天几乎完全黑下来,山顶小镇睁开了一只只血轮眼。你使劲脑补着淘金客的年代戏--那些发生于此的喧嚣熙攘、纸醉金迷,可终究还是缺乏头绪。此刻,竟莫名想念恋人拥抱的温暖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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