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与异世界
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1Q84》自出版后,一跃成为史无前例的百万畅销书,该书的影响力甚至超越了文学领域,在当今纸质图书阅读量日趋减少及出版行业不甚景气的背景下,该书的热销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让人们重新认识到故事的巨大力量。
虽然《1Q84》的受欢迎程度实属空前,但他并非村上春树的首部畅销书,其他如《挪威的森林》《奇鸟行状录》等多部长篇小说都很畅销,也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那么人们为何对村上春树的作品如此趋之若鹜呢?归结起来,村上春树文学较擅于把握大众口味,其作品避免使用纯文学文体,内容也更加通俗易懂。
诚然,村上春树文学较之所谓的纯文学更具娱乐性与可读性,对此作者曾说过,“我在创作时,偶尔会使用娱乐小说的构架,这一点一直备受指摘,但作品内容却是完全非娱乐性的。(中略)我想写的正是我要写的小说。”
那么所谓“完全非娱乐性的内容”到底指什么呢?娱乐小说的外衣包裹着完全非娱乐性的内容,以带给读者不同层面的感受,这或许正是村上春树作品广受欢迎的原因所在。
在《1Q84》BOOK1第一章中有这样的标题——“不要被外表迷惑”。年轻的女主人公青豆搭乘了一辆行驶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的出租车,而之后发生的大堵车,却可能耽误她在宾馆的工作。于是青豆为了节省时间,便按照出租车司机所说,顺着消防梯来到了地面。
此时故事发展的空间,便由常见的高速公路上的水平移动转换成垂直空间,如此设计显得饶有趣味,同时整个故事的帷幕也由此悄然开启。
其中,出租车司机提醒青豆的话语让人印象尤为深刻,“一旦你走下消防梯,之后的所见所闻将不同于往常,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你千万不要被外表迷惑,因为现实往往只有一个!”
就在青豆下车前,司机仍然在提醒她,“无论何时,现实只有一个。”当青豆走下消防梯时,就进入了一个不同于1984年的“1Q84年”异世界。
然而出租车司机反复强调的“唯一性”其实是在暗示着现实的非唯一性或双重性,与其说这句提醒是警告,倒不如说是在引诱。
正如在1Q84年出现的宗教团体“先驱”的领袖所言,1Q84世界并非所谓的平行世界,也非梦境或幻想世界。可以说,1Q84世界也是现实,而现实并非是唯一的。
于是,青豆走入了一个异于日常的现实世界,这里能看到的两个月亮,也是作者在暗示现实的非唯一性。
村上春树在题为“写作就是醒时做梦”的访谈中说道,“我认为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周围,还存在着若干异度世界,如果你想去一探究竟,仅需‘穿墙而过’就可抵达另一世界。也可以说,人们完全能把自己从现实中解放出来。为此,我一直在作品中做着此类尝试。”
村上春树的作品会通过设定某个通俗易懂的故事,而将读者引入另一个世界,就像青豆走下高速公路的消防梯而进入了另外的世界。可以看出村上春树的故事并非完全按照自然逻辑发展,经常会出现一些错位与空位。
此外,村上春树在访谈中还提到,自己书中的主人公,往往都在寻找一些对他们极为重要的东西。就像当时还未出版的《1Q84》中,青豆和天吾彼此寻找的情节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这种重要性并不在于寻找的结果,而在于寻找的过程,因此故事主人公在故事开始时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连村上春树自己也说,“完成小说的自己与开始写小说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相信村上春树的读者也有过类似经历。
正是由于作者能在不同维度展现自己的作品,“才得以达到另一深度,并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村上春树作品的魅力或许就在于此,他能通过作品让读者不知不觉进入另一世界,同时也悄然改变着读者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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