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村上有一所烧香桥小学,同学们都是村上的同年小伙伴,伴我渡过多少欢乐的时光。其中,有三位女同学,她们跟我一样,农村出生,农村长大,就像那路边的野花,野草,随意散落,随意生长。
1.亚露
为什么取名亚露,因为,她是她娘在野外路边生的她,“野路”就是她的名字,上了学,老师把她的名字,改成了文雅的写法。为此,我还是羡慕她的名字好一阵子。
有一段时间,她天天来陪我上学,印象中,她有着大大的眼睛,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可惜她读书不行。有一阵,我们学珠算了,亚露除了把算盘珠子,上下拨拨,怎么也学不会了。记得老师就说过她,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后来,亚露更是无心学习了。
我和亚露一起做的最多的是放学后一起割草,背着竹篮,拿着镰刀,到野外寻找青草,田野里,远远望去,各种花,红的,紫的,黄的,绿的……我们置身在一片无暇的花海之中,但,我们都是无心赏花,把那些草割回家,否则,娘交待的任务完不成,又是一顿臭骂。
我们经常先去她家玩,记得她家里有三进的老房子,越往里越黑乎乎的,不见阳光,我就在她们家最里的一个房间里,见到了亚露的大姐姐,一位非常美丽的大姐姐,和她一比,我和亚露像是丫环一双,而她大姐,分明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记得她还长得我们乡下小姑娘没有的双下巴,回到家里,我照着镜子,使劲把自己的脖子往下压,试图压出跟亚露姐姐一样的双下巴来。
亚露上面有两个姐姐,大的姐姐,长得太美,身材又好,凭着她的容貌,她一直在大队里从事对外的事,从来没有过农活,所以,亚露的姐姐一直是我们羡慕的对象,我们想长大后跟她一样,不要种田干农活,亚露的姐姐是我们大队的一枝花,果然她嫁给了我们镇上第一个开厂的杜老板,风头一时无两。
小学毕业后,亚露似乎也上了初中了,但是,我的印象中没有她了。听说,她后来在姐夫厂里上班,肯定早就嫁人了,不出意外,她也早成了奶奶或者外婆了。
2.彩凤
彩凤,是玉凤的妹妹,家里又是俩姐妹,记得玉凤早早出嫁了,但彩凤还有个弟弟。彩凤父母都是采矿厂上班的,家里也就顾不上了,彩凤就成了家里做家务的一把好手,那时候,上学的日子里,彩凤没有一天不迟到的。她要家里的活统统干好,猪喂好,鸡喂饱,她的身上总是溅的猪食,鸡屎的,我见她总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她来不及换就来上学了,彩凤浑不在乎的。有时,她还要早退,不知道回去干啥。可想而知,她的学习成绩能好吗?
彩凤干家务确实是一把好手,据说,她自己早早就会养猪,每头猪养得肥又大,养的鸡又会下蛋,天天下鸡蛋,还有她还会洗衣服洗鞋子,洗得特别干净,我娘很是羡慕,经常在我耳朵边提起她,我完全不当一会事的,娘提的多了,我就说,你去做她娘吧。
果然,彩凤一早就学会了纳鞋底,织毛衣。初中毕业,又早早跟我们的同年伴均成结婚了,后来,也是最早有孙子了的。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很是安稳。
听我我娘又说了,彩凤的儿子,跟他们一样,干活可好了,早早毕业了,就在邮电局送报纸,是各乡村转悠的邮递员,只有彩凤的儿子,最负责任。我爸爸订的报纸,他总是当天及时送到的,从来不迟到的。
我娘说,种瓜得瓜,种子好,长出来的庄稼也好。
3.美华
美华从小没有爸爸的。小时候,听说,她爸爸投河自杀了,至于什么原因,我没有问过我爸爸。只知道,美华和她的哥哥们,只有叫银娣的她娘带大的。银娣的绰号叫“白白眼”,常年拿一对白眼球看人,很是慎人。
我现在想来,银娣一个人要养活四个小孩,是多么不容易。
我记得银娣经常不在家,听说,她外出嫁人去了,小时候,美华也经常跟着她娘住到别的村子上去的。
后来,有一个人,住进了美华她们的家。我娘说,是邻村的一位孤身汉,平时以捉蛇为生的,我就心里害怕,好在,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娘也不让我去她家的,说她家危险,而且,我娘说她们家很臭,总是有一股臭臭的味道,散发出来的。
我娘说,有一次有事,去她们家,她家里的味道实在大,憋着呼吸走进去,就看见银娣在灶上烧早饭,一只锅烧粥,一只锅烧猪食,那个猪食溅到粥锅里,银娣娘还招呼我娘,吃碗粥再走,我娘说,看到她拿的碗,脏得很不得隔夜饭呕出来。
我听了我娘的描述,也一阵泛胃,回想起美华的头发,总是脏得不像样,经常长虱子的,银娣也不帮她洗的,我们几个小伙伴都离得她远远的,记得,有一回,我还是被她过到了。满的虱子,痒得我啊,抓得满头出血。我娘帮我剪短了头发,用去虱子的药水,包着头,用了几回药水才消灭了。
所以,印象中,美华也是泛着一对白眼,总是一个人,缩在教室后面,顶着满头的脏发。
不知道美华有没有上初中,不记得了。
听我娘说,从美华可以说亲开始,他们家人到是靠着她,经常出去相亲。不是说,成不成吃三顿吗,他们一家人,在银娣的带领下,经常去别的村上人家吃饭,一家人还有三个哥哥,靠着她,很是吃了一阵子呢。
美华后来嫁给谁了,我不知道了,反正,银娣也跟过去了,想必那个男人,很爱她的吧。
今年春节期间的某一天,我在超市看到一个人,她戴着口罩,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的眼睛,跟她娘一样,特别大,但是白眼球多,她也在买菜,我们聊了几句,就匆匆分手了。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沉淀物,小时候的每一个日子,都是以后漫长岁月的铺垫。
我的小伙伴们,就像路边的野花、野草般,散落到四方,好在,野花野草生命力强盛,他们均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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