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
他走的时候,是酷暑七月的一天。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还没好吗?要开始喽。”安莉洁探出个脑袋。
没有回答。教室靠窗的课桌旁,立着一个赤发的女孩,她手放在一张课桌的桌面上,轻抚过裂痕和小刀划过的痕迹。
“艾比,你有心事。”
安莉洁担忧的看着她,被叫到的女孩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
“你先去吧,我马上来。”
要毕业了啊,心里百转千回。自从你走以后,我每晚都会为你祈祷,虔诚的双手合十。每天都替换一次花瓶里泡着的雏菊花,让它鲜艳欲滴,假装你并没有离去,时间还停留在那一天。
学园祭的时候,班上办的女仆×执事的咖啡厅,我给你留了一份制服,等着看你帅气的穿起。
我变得很乖,你的离开抽空了我的眼泪。我学会不用泪水解决问题,而是咬着牙,学着去成长。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搬到了出租屋,和衰仔一起开了个花店自己挣学费。现在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自己的睡眠一天天变得不足,似乎,变得越来越害怕面对黑暗的房间。夜里睡不着,我怕闭上眼,梦见的全是你的容颜。
是啊,一天天努力学会填满你离开后的空白,今天要毕业了,现实才被残忍的撕开。
她恋恋不舍的看着以前男孩坐过的课桌,仿佛那个白衬衫的瘦削少年还挺着背,认真的记着笔记。偶尔,他会撑着头打瞌睡,脸朝着窗户,看着夕阳缓缓下沉。
这是她众多回忆里,小小的美好。
带起了黑白的博士帽,众人站成三排。艾比在最右侧的角落里,空着左边的一个位置,比着剪刀手,笑着。那不是纯粹的微笑,下面,藏着看不透的悲伤。
不能哭,艾比,现在流眼泪,就代表你这半年等他的力气白白耗费。
毕业典礼,有个女孩红了眼眶。她努力搓搓眼睛,仰着头,让咸咸的泪水躲回去,折叠起自己的寂寞。
“大家,继续庆祝吧!”
她向人群涌去,挽住祖玛的胳膊,笑嘻嘻的开着玩笑,抱怨着毕业的烦恼。
笑吧,只有笑的时候,才不会让人察觉我在想你。
“老姐,你这是要把厨房给炸了吗?”听见砰的一响,吓得埃米赶忙跑过来,看见的却是狼狈的少女和一塌糊涂的厨房。
毕业后,两人正式开始处理花店的事情,因为总有朋友或同学来捧场,生意也不算太差。
这几天入了冬,天气陡然变冷,买花的人少了许多,以至于艾比常常托着腮望着院子发呆。一天,她突发奇想想学着做些吃的,正好也锻炼锻炼自己的厨艺。
学面包,可不是为了安迷修那个笨蛋。
又一次倒多了水,艾比无奈的搅着面糊状的可疑物,埃米嘟囔着,和她一起收拾残局。
“衰仔,面包很难做吗?”在洗盘子的时候,她问到。
“呃,老姐你还是继续努力吧,别再炸掉厨房就行。”
男孩的耳朵被一只小手捏起,他痛的龇牙咧嘴,连声求饶。
“放心,到时候让第一个试毒。”
埃米满脸丧气。老姐的厨艺,可是能把死鱼做活的,给自己吃,岂不得要了条命。
但是少女仍旧带着她莫名其妙的信心,想着等他回来,让他大吃一惊的场面。
为了不让他觉得难吃,面包一定要多练习几遍!(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女孩撸起袖子,又从柜子里拿出来包面粉。
随着面粉和水的浪费(这都可以把花店的赚钱赔掉了啊喂),天气渐冷,转眼马上就到了圣诞节。街上的店面早就迫不及待的挂上了彩灯,摆上了夸张的圣诞老人。女孩在买食材时,店主还笑眯眯的问她,圣诞节和谁一起过。
她回答道是朋友,眼神骤然没落。
早在一周前,就约好了祖玛雷德还有安莉洁,在家里头庆祝平安夜。众人兴致勃勃的约好互送礼物,她那时候也笑着,似乎,一瞬间把他忘记。
可是没有。回忆是关不上的生锈的窗,它露着缝,毫不留情的让她屏息。
划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已经好久未亮起的灰色头像。
街中央有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装饰用的星星灯,她站在它脚下,左手提着的食材抛到脑后,就那么望着。
温暖的光,她拼命汲取着这感官上的暖心。
“艾比?你回来了没。”祖玛的电话,带着些怒意。
“嗯嗯,来了。”就像从不属于自己的梦里惊醒,她晃晃脑袋,跑了起来。
祖玛的厨艺越发的好,众人称赞,雷德护着她,咧着嘴笑。“那可不,这可是我看上的女票。”
祖玛白他一眼,不屑理会,挑着蛋糕上的奶油草莓吃。
坐在角落里,安莉洁默默小口喝着饮料,不时搅搅吸管。
交换过礼物,艾比落单(总共五个人)。四人沉浸在平安夜的欢乐气氛中,埃米发觉老姐独自一人盯着手机屏。
“老姐,因为没拿到礼物伤心吗,真是小孩子脾气。”拿过来纸杯,倒满可乐,艾比顺手接过。
“衰仔,你说他是不是今年也不回来了。”
自然明白那个“他”是谁,荧光屏上的电话列表里,有一串电话号码,老姐她,很久没有拨通过了。
“别担心,安迷修他只是去参加凹凸大赛啦,又不是回不来了。”
艾比叹口气,衰仔自然不知道凹凸大赛的内幕,周围的人也都不清楚。
但是他,就是有可能回不来了啊。
没说出口,就算说了,衰仔一定认为是自己的胡扯。
喝尽可乐最后的一滴,她揉揉眼睛,假装是在弄睫毛。
呆头骑士,你可给我,好好的活下来啊!
她把头低下,小声的,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