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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和我们家的胖猫能坐着看云,发呆到睡着。歪歪扭扭地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它是因为懒我是从小就木讷。经常一睁眼,特别恍惚,从阳台上看出去,已经是万家灯火。
胖猫后来不在了,我还是经常趴在书桌上假装学习,看着远处的云来来去去直到睡着,醒来的时候一个人睁开眼,心里溢满没由来的失落,潮湿并且有些酸涩。我曾经觉得也许是因为睡醒后天色已晚,卧室里没有开灯而我怕黑,后来开着灯醒来我也还是莫名其妙地难过,又觉得也许是因为季节已入冬天气有些冷。
但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那只猫。小时候的我打心里讨厌它,讨厌胖猫力气比我都大,讨厌它经常趁我睡着时跳上床枕在我的腿上,讨厌它喝完水在我干净的衣服上蹭来蹭去,更讨厌它总是在我不得不起床上学时心安理得地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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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岁的小女生喜欢那种乖巧可爱的宠物,而我家的那只猫称得上又黑又懒。更令人生气的是,一向不解风情的我爸给我取名叫毛蛋儿,从小到大我家那条街上的人总是“毛蛋儿,毛蛋儿~”的叫我。或许你不能理解,那对于一个懵懵懂懂刚知道文艺为何物的女孩子,是多么沉痛的悲伤。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爸,竟然给它取名叫王子,并把它当儿子养,内心久久不能平衡的我从来都是肥鸡肥鸡的喊它。这起源于有一年暑假我外婆家养了只大公鸡,每次见了它我都恨不得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走,却还是被它扑棱着笨重的翅膀飞起来一口啄在了肩窝上。简直是防不胜防,从那时起,鸡就成为了我心目中最恐怖最霸道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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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总将爱憎写在脸上,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感情,于是我将那只叫做王子的猫称为肥鸡。
我爸妈听到一次笑一次,笑完之后我妈会温柔地看看我,无奈又宠溺地说一句“我的傻女儿——”;而我爸会温柔地看看它,豪迈又粗犷地说一句:“傻锤哟——,再瞎叫你爹的爱宠,我揍你。”有一次我甚至听见我爸哈哈大笑着给邻居们说:“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心肝儿呦,管家里的猫叫鸡。”
那只又笨又懒的猫啊,它真的是没有一处能得我心。
它是一只把我的玩具叼来叼去到处乱扔的坏猫;它是一只乐衷于挑衅隔壁的大狗还经常突然跳下墙头将过路的行人吓得魂飞魄散的恶猫;它是一只从没抓到老鼠却对电线杆上的麻雀和天空的飞鸟虎视眈眈的蠢猫;它还是一只会开冰箱偷吃并因此屡遭“毒打”却不知悔改的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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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对它厌恶至极的是它仗着我爸对它的溺爱,总是目中无我。在那个全家上下都宠着我,老师同学都特别温暖,走在路上会因为年纪小而得到更多关照,就连小卖店的叔叔都愿意因为一个甜甜的笑容送我一只雪糕的年纪,那只肥猫却敢时常呲牙咧嘴的冲我凶。俨然一副家中老二与我平起平坐的架势。在小时候的我看来,简直嚣张到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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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故事里,一个拼命证明自己的地位恨不得把“我超优秀”贴在脸上,而另一个却永远无所畏惧满脸写着“老子管你是谁”。
于是,那个少女和那只猫,注定了有一场此仇不共戴天的纠葛。
我和它一路钩心斗角在家里争宠在外面打闹,相伴相杀却也终于一起长大。当它慢慢的不爱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时候,我也变得爱穿裙子爱臭美心里不再只有没心没肺的快乐。
那只猫,似乎是老了。那年的小女生,也终于长大了。
我不知道猫们的生命有多长,总之我爸的那只胖黑猫,它离开了。它用离开让我知道,也许我,并不讨厌它。
是啊,我好像并不讨厌它。
因为很久以后我渐渐明白,一觉醒来后那些细细碎碎的恐惧,不是因为怕黑,而是因为黑暗中再也没有一只丑猫呼呼呼——地打破一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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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走在路上看到那种大黑胖猫总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上几眼,我还是很讨厌那种猫,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想它。
现在我已经不怕黑了,而它也已经不在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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