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风情之6 菲尔登小镇的赶羊节

与圣诞老人合影

域外风情之6

菲尔登小镇的赶羊节

范国强

菲尔登是奥地利的一个小镇，她隐藏在阿尔卑斯山深处，栖息在风景秀丽的天鹅湖边。那是我们在从维也纳登车前往意大利水城威尼斯的途中，几乎整个上午我们都在阿尔卑斯山上行驶，太阳远远地躲在阿尔卑斯山背后，时不时露点脸出来，映照着远处山峦和公路两边厚厚的积雪。当美丽的天鹅湖粼粼波光出现在我们眼帘时，隐隐听得远方传来颇似我们过春节放礼花的爆响，夹杂着时断时续的敲锣打钹声音，导游告诉我们“菲尔登到了”。

菲尔登实在是那种去了一次就叫人难以忘怀的小镇。天鹅湖清幽幽的湖水碧波荡漾，是小镇一年四季梳妆打扮的镜子。小镇的房屋建筑明显都带有西欧风格，那种对比强烈的颜色，或圆或尖的屋顶，恍若使我们置身于了童话世界。此时小镇上的人们正在兴高采烈地过一种传统节日——赶羊节，那是纯属于小镇自己的节日。传说600多年前小镇还只是个小村庄的时候，周围山上经常有成群结队的野山羊窜下来疯吃地里的庄稼，而且这些野山羊并不怕人。有智者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当野山羊下山的时候，农民们便装神弄鬼加使劲敲锣打钹来进行驱赶，面具越恐怖越好，锣钹越响亮越好。不想此招立马见效，硬是将野山羊给震慑得不敢来了。于是这一招便作为传统被继承了下来，即使在没有了野山羊的日子里，小镇的人们也要照此热热闹闹演示一番。年复一年约定俗成，小镇的年历上便多了一个节日“赶羊节”。不想这一天恰巧被我们这些来自万里之外的不速之客无意间给撞上了。但我们开始并不知道他们在过什么节，只明显感觉得到笼罩在小镇上的那种祥和欢乐的气氛。走进小镇时，只见遇上的人们都一个个身着节日的盛装，我们揣想也可能他们平日都是这么穿着打扮的吧。街旁搭设的临时屋棚内，有幼年耶稣降生时由圣母玛丽亚抱着的复原模型供人们瞻仰。路边有位身上前后左右挂着五六种乐器的艺人正在笑嘻嘻地演奏绝活，好像也只是为凑热闹而不是为了赚钱。人们三三两两立在路边，都是那样一脸的笑容灿烂，小伙子们个个容光焕发如白马王子，姑娘们个个花枝招展似白雪公主，老人们一脸慈祥都像打扮了的圣诞老人，特别是那些洋娃娃们个个都精精神神天真可爱得紧。是洁净的阿尔卑斯山的雪水洗涤了他们的身心才使得他们这样无忧无虑的呢？还是美丽的天鹅湖的湖水滋润了他们的肤色才使得他们这样英俊美丽的呢？我们被他们兴高采烈的情绪所感染，也糊里糊涂地跟着兴奋起来。此时已近下午，街上的人越聚越多，似乎整个镇上的人们都来到了大街上，似乎都在盼望或等待着什么。我们虽然好奇，但苦于无法用语言去探问缘由，这时候只想用眼睛去直接感知，干脆嵌入街道两旁的人墙不往前走了。和这些金发碧眼的西欧人密密地挤站在一起，那感觉也是很新奇又很特别的。

突然人墙开始躁动起来，从街道尽头传来一阵阵快活的欢笑声，夹杂着无节奏的敲锣打钹声，礼花又开始在近处爆响。人们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向街道尽头看，只见一长溜怪模怪样的人群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打头走在中间的是一位用厚厚的白羊毛裤袄裹着全身的年轻人，手举着一面黑色大幡，有点像中国民间见过的招魂幡之类，上面用简单线条画着一种封闭的图案，寥寥几笔，使人可以依稀辨出上面是房屋，下面是河流。图案上面标着的几个英文字母是“SCHLISSBARTL”，下面的是“VELDEV”，旁边还画有一个红五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两边簇拥着大幡的则是一些戴着各种狰狞面具、全身裹在不同颜色厚厚羊毛裤袄里的年轻人，或青面獠牙，或牛头马面，手里都拿着拂尘、洋叉或燃着火的长拐杖之类，由街的尽头远远地缓缓地来了。这些戴面具者很惬意地行走在路的两边，边走边用拂尘扫着路边旁观者的周身，尤其是肩膀和屁股，似乎是在为之祛除邪气或晦气吧。有时他们还冷不丁走进人群中突然拉出一位少男或少女到马路中间，将白森森的牙凑上前去，那样子十分可怕，然而除了特别小的孩子钻进母亲怀里不敢再看以外，其他的少男少女好像并不觉得怎么害怕，而只觉得很好玩，让这些假扮的魔鬼用拂尘在身上扫过以后便笑着挣脱开了。除了队伍中以这些青面獠牙的魔鬼为主角，戴着红帽子身穿红花衣留着白胡子的圣诞老人也夹在其中，手拿一根长过头顶的拐杖，有点像中国唐僧的那根僧杖吧。西方的圣诞节离他们的赶羊节还差一个多月，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位和善的好老头给提前请回来助兴了。他们一路就这么乐呵呵走来，一路不停地重复着老一套，再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演。而两旁的人们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充满兴致地在围观，夹杂着我们听也听不懂的欢声笑语。

这时，在小镇另一端的尽头，我突然发现有两拨人的制服在人群中特别打眼，细看才知道原来一是身穿深绿色制服的当地警察，一是身穿橘黄色制服的红十字会志愿人员。他们不苟言笑，静静地站立在人群中间。小镇在赶羊节庆达到高峰时估计人数总在数千人之多，无疑他们是来履行随时维持秩序和救死扶伤两种义务的。但一直到我们离开小镇时，似乎他们的用处也没有能够用上，小镇任何的意外也没有发生，倒是其中的一位和颜悦色的胖子警官为我们的翻译小徐当了一回义务解说，由此我们也才恍然大悟埋藏在小镇历史深处这赶羊节的秘密。

在离开小镇去威尼斯的路上，我陷入了沉思：这意外遇上的小镇上的赶羊节，使我们多多少少接触到了一点西欧人的民俗。在林林总总的世界各民族中，像这样各具特色的民族节日不知道还有多少。这节日里充满着一派和平、吉祥、和谐、温馨的氛围，我以为像这样的节日在世界上再多也不为多。如果将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民族比喻为我们这个星球上丰富绚丽的花朵，每个民族独特的节日难道不正是“这一朵”花上散发着的独自不同的芳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