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文 / 倪兒

我梦见我在一条河边走着。

河的西侧，是一座冰山，高高地耸立着，抬头便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顶端，水晶似的，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河的两岸，是白色的土地。是的，白色的，土是白的，上面长出来的草也是白的。抬头，连天上的太阳都是白色的，发出惨白惨白的光，把天也照白了，白色的天上看不见白云。

我往远处看去，这条河就这样无限地往远方延伸去，河的两岸依旧是白色的土地白色的草，不管多远都是。

我就这么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忽地，我看到河中有一个小漩涡。我停下来，那漩涡没有停，它不停地在转着，而且越转越快，跟小孩子玩的陀螺一个样。漩涡中间突然跳出一条小鱼，一样是白色的，跟河中溅起的水花一样。

“这是哪儿呢？”小鱼在水中，但它已经尽自己所能离我近一些了——只要它再往上一点点，它就该暴露在空气中了。

“是啊，这是哪儿呢？”我回答，“我也想知道。”

“唔。”小鱼低下头，摇摇尾巴，潜到水的深处去了，那小小的漩涡竟也神奇的跟着不见了。

我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还是一片白色，那条小河还是继续流着。周围安静得令人心慌，颜色单调得可怕——除了那小河。小河轻快的流水声冲进我的耳朵，我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起来。

“这是哪里呢？”我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白色的狗，全身都是白色的，除了那黑色的眼珠。

“是啊，这是哪里呢？”我回答，“我也想知道。”

“唔。”小狗低下头，摇摇尾巴，它继续跟着我往前走，“你要去哪里呢？”

“是啊，我要去哪里呢？”我回答，“我也想知道。”

我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走着，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走到哪里才能停止。仿佛有一股很神奇的力量，一直在推着我向前。

“这是哪里呢？”一只鸟飞到我的面前，那只鸟也是全白的，白色的羽毛，白色的尾巴，白色的翅膀，白色的嘴巴，除了那黑色的眼珠——讲真，我现在看到这一片白色，我感觉快吐了。

“是啊，这是哪里呢？”我回答，我盲目地回答，这似乎是标准答案，“我也想知道。”

“唔。”小鸟索性停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翅膀，然后合上了，“你要去哪里呀？”

“它不知道。”跟在我身边的小狗替我回答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此刻，我不想再张口说一句话。“

“那你要去做什么呢？”小鸟接着发问。此时，那只小狗也抬起头来，边走边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我不知道。”

“唉……”小鸟和小狗一齐低下头去，我们仨接着往前走。

这里是哪儿？要走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

我全都不知道。

突然，天摇地动，远处的冰山从晶莹的顶端开始往下张裂——它崩塌了。冰山成了冰块了，一大块一大块地往下砸，向我们滚来。有的冰块拍打在河里，溅起一人高的水花。我往与冰山相反的方向跑着，小鸟和小狗也跟着我。我跑了很久。眼前还是一片令人作呕的白，白色的冰块在后面追着我，它们要把我吞了去！头顶上蹦出一块白色的冰块，它直直地朝我砸了过来，它要把我吃掉了！

突然，我醒了过来。

我躺在床上——

哦，我知道我为什么全都不知道了。

——因为我在做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