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怨此恨，至死难消。
“招聘多名收银员，月薪3000保底，有奖金与提成……包吃包住……招聘负责人：谭苏，联系方式13929××2206”方遥一字一句将在招聘网上看到的招聘信息念出来。幽幽的蓝光映着方遥的脸苍白。
“啪”一声，昏暗的房间变得明亮，方遥下意识眯着眼，等眼睛适应好光线，望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身 穿白色球衣，左手抱着篮球的少年，他右手按在灯泡开关上。他冲方遥笑了笑，说：“姐，天黑了，你怎么不开灯，在黑暗中看电子产品对眼睛不好。”
方遥放下电脑，从床上跳下去，拖着拖鞋，活动活动手脚，看了一下午的电脑，手脚都麻了。
“回来了 。你们篮球训练怎么样了。”“还不错，教练说，按这样下去，开学的比赛，我们一定能赢。”“噢，那就好，先去洗澡吧，我去热一下中午的饭菜，就可以吃饭了。”
方遥蹦到方歌面前，把他的书包接过，推他去洗澡。还抱怨他身上真臭，方歌挠了挠头，略显无辜，夏天本来就容易出汗，再加上训练了几个钟头，身上的味道是有点难闻。
方遥在方歌洗澡时候将饭菜准备好了。“姐，妈今天又上晚班啊。”方歌走到方遥面前坐好，端起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是啊。”方遥说着，眉头不禁微皱，老是这样起居无时，对身体不好。不过，方遥又望向方歌，弟下学期就是高二了，而自己过两年就可以工作。到时，就让妈不要出去工作了。
人生如此美好，到处充满希望，日子也将会越过越好的。
“对了，姐，你找到工作了吗？”“有一个看着还不错，就在隔壁区。明天，我去看看。”
“姐，实在不行，你就别找了。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家庭教师的兼职，一周五天，一天两个钟头，一百块一个小时。你看行吗？”
“哇，真不愧是我弟，才是个高中生就能教人读书了。来，给你补补。”方遥夹了块肉放在方歌碗上。真不愧是我弟，模样长得好，人也聪明，从小到大考试都是第一。方遥美滋滋地想。而方遥对读书一向不行，只会死记。好在，人勤奋，勤能补拙，在高考时勉勉强强过了二本线。
次日凌晨五六点，方遥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锁轻扣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果然，是方母回来了。方母叫李子如，四十出头，但由于多年劳累，看上去五十多岁。
“怎么了，吵到你了。” 方母慈爱看着自家女儿。“哪有，是昨晚睡得太早了。”方遥一边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一边拉过她在凳子上坐着，帮方母按摩肩部。
俩母女就这样静静待着。夏日清晨的空气最为沁人。方家在一个老式的楼层，远离闹区，还能听到鸟鸣。此时，天色渐渐明朗起来，带着夏日特有的清爽。
“妈，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招聘信息，是手机店的，看上去还不错。今天就去看看。”“你今天就去？前两天才回家，要不还是在家再休息几天。”“没事，这次不是进工厂，不会很累。妈，你就不用担心了。”
方瑶推李子如进卫生间，又去房间给她拿衣服。李子如着自家女儿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心酸。方父离世时，方歌才刚会走路，方瑶才四五岁。方父是由病去世的，脑溢血。当时，李子如正在哄方歌睡觉，而方遥也在等爸爸带回来的洋娃娃。像每一个平常的日子。方家父母是自由恋爱，婚后日子虽贫苦，但衣食不缺，生下方遥两姐弟，一家人相互扶持，眼看生活有了盼头。可是，事不如人愿。
那段时间，李子如万念俱灰。浑浑噩噩的。甚至，想随着方父一同去了。
直至那天，小方遥拉着她的衣角，昂着头说，“妈妈，我饿。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本以为流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妈妈，你别哭了，我不饿，遥遥不饿。”李子如眼泪流得更凶了，孩子，孩子。是啊，她还有两个孩子，她得坚强起来。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此后，李子如则以一人之力维持这个家。好在，方遥懂事，小小年龄便帮助母亲照顾家里，减轻负担。
方歌从小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而方遥则差些，但也考上一个二本大学，过两年就毕业。平时，做一些兼职能应付自己的零花钱。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磨难那么多，可只要能活下去，拼着最后一口气多要活下去。
但是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那一切也将会往好的发展。
七八点，天色大亮。
方遥拿着遮阳伞就出门了。穿过小巷，巷门口有个宣传栏。海报的主要人物是个本省的大官，是个清廋的老头子，笑眯眯的。方母很喜欢他，曾说过，哪个当官的不是脑满肠肥，他一看就知道是好官。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再七拐八拐来到了招聘点。负责人是一个高个子的青年和一个十七八岁肤色黝黑的少年。一听说，是来招聘的，热情迎过来。两人带方遥到手机店去。其中，高个子沉默不言，而较矮一点的作自我介绍说叫刘银，还亲切对她问东问西，又讲让她不懂的直接问他。
不一会儿，就到店里了，门面不大不小，还有几个店员。一到店里，就有人搬凳子，倒茶水，大家都很友好、热情。刚才那个高个子，就是谭苏，之后他说的条件跟招聘信息所描写差不多。三千保底，包吃包住，三天假期，两班倒。工作时间为 每天十个小时。
其间，谭苏边说边真诚望着方遥。
方遥觉得还不错，应该没问题。并且，一般出事的地方是工厂，就大街上应该没有问题。正因为有如此想法，所以当他们一群人对她说，所有新员工都要配一部新手机时，还以为店里会放一部手机给她。当时，她还在想店里的福利真不错，一来还给手机。
后来，经他们解释才知道，原来 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店里的手机，要以自己个人的名义在店里在网上借贷分期购买一部手机。因为方遥是临时工，所以他们承诺到八月中旬就可以结清工资，只要手机原原本本还给店里，本人为手机花费的钱就可以一并还个本人。而且到还贷款的费用还能向店里预支，由公司偿还，自己是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的。相当于押金，不过，他们保证除此之外绝不收取任何其他的费用。
不疑有他，再加上方遥学校放假比较晚，暑假工比较难找，方遥糊里糊涂办理了贷款业务。用的是一款叫作上马分期的软件。
上午办理入职手续。
方遥下午便回家将东西拿过来。而对于手机贷款的事，方遥瞒了下来，并没有告诉方母和方歌。因为她认为这事靠谱，不会出错。
李子如嘱咐了方遥几句，便去上班了。方歌将她送上车，方遥朝他挥挥手，笑得肆意又张扬。
那笑容太具有感染力，见者也为之愉悦。多年后，方遥在方歌记忆里便是如此模样。
一 路高歌带笑奔向了她的大好前程。
下午，方遥随手机店的人去看寝室。寝室是在离手机店不远的一个楼层里，是租的一间房。有两个房间，不大 ，各放了张床，也没有桌子、凳子什么的；还有一个大厅，在大厅里只放了一张床，是张上下铺。在床的下铺已经有人睡了，而床的上面只有几只红的、黑的塑料袋，以及一层灰。好在有卫生间。
整个房间比较空荡，除了床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一眼就知道是个临时落脚处。
房间既不通风，也没有空调。等下得去买一个便宜的风扇，方遥想。
不然，炎炎夏日怎么过。
方遥环顾四周，只有大厅的上铺无人。她爬上去，床摇摇欲坠，吓得方遥赶紧退下来。
看了，只好等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后来了，问一下她愿不愿意挤挤。收银员介绍了，也是一个临时工。
而还有一个房间住的是收银员自己。
是由收银员带方遥来熟悉寝室环境。在来寝室的路上，方遥隐晦地向她询问，关于入职要买手机的事情。收银员表示，这是每一个新员工必须办理的手续，自己肯定也一样。
方遥才真正放心，安心打量自己接下来要生活一个多月的工作环境。
只不过，方遥在后来才知道，收银员手机店公司上头的人有亲戚关系。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