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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已经到了梅雨季节,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每天早晨起来都会看到一个湿漉漉的又阴沉沉的天空。
今天早晨居然没有下雨,令我感到有些意外。只是,东边的云,依然灰蒙蒙的。我没有看到初升的太阳,却听到了我婶儿离世的消息。
八十一岁的我婶儿,走了。
刚起床的儿子问我:“你好像哭过了?”。其实,在儿子面前,我只是没有忍住泪水,并没有哭。
目送儿子背着书包走出家门。之后,我转身已是泪雨不停。
爱笑又爱生气的我婶儿,走了。
我仍记得,我婶儿的笑声。那些清脆的笑声,单纯而灿烂,伴随在我童年的时光中,也在我长大后的回忆中。
我也记得,我婶儿哭泣时的样子。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边默默流泪,一如赌气伤心的小姑娘。而每一次的哭泣,都在我叔的细语柔声中止住。
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是我婶儿对这个世界始终不变的善良和热情。她说自己是个从小就没妈没爸的苦命孩子,可她的的眼里,没有孤单,也没有苦难。
她的双手白皙而水嫩,哪怕老了,依然丝毫不沾惹风霜,再配上她一生钟爱的红指甲,就这样美丽了一辈子。
她被我叔宠爱了一生。我叔永远对她微笑着的双眼,是她一生幸福的港湾。而我叔的那一双手,一辈子为我婶儿撑起爱的天空。所以,我婶儿就成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儿。爱哭,爱笑,是她任性又自由的选择。
她的儿女不像她的儿女,更像她的兄弟或姐妹。他们从小到大,都对我婶儿百依百顺,而且呵护有加。谁的童年不曾背负成长的烦恼和迷惘?谁的成年世界不是压力重重?可是,她的儿女们永远对她和颜悦色,也永远跟我叔一样呵护着她照顾着她……
她一生都念念不忘将她养大的五婶儿,那是她失而复得的母爱。记忆中,每次回去看五婶儿,我婶儿都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她总说,没有五婶儿,我就活不到今天。五婶儿去世多年,她仍然会想起五婶儿,仍然会流泪,也仍然会感激五婶儿对她的养育之恩。
小时候,常见我婶儿流着泪说想妈妈了。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这么大了还想妈妈。长大后,才会感同身受到,一个从小就没有妈妈的孩子,对妈妈的想念会有多痛,有多无助。所以,一生抱病的我婶儿,总是努力地活着,因为,她不想她的孩子们像她一样从小没妈。
我婶儿一辈子喜欢吃糖,所以,她的床前永远都有孩子们为她买的吃不完的糖。吃糖的时候,她快乐而满足的表情就是她内心的写照。她对世界无所求,她对他人没有怨结,也从没有攀比之心。她活得如此简单,却如此幸福而美好。那甘甜,永远甜蜜在她心里。
听说,我婶儿走的时候,依然面带着笑容。她本来就是个天使,笑容,是她这一生给我们留下最美丽的回忆,也是她留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爱哭爱笑的我婶儿,走了。
愿她在天堂里不再有病痛,愿她依然做个爱哭爱笑的简单快乐的小女孩儿。如她口中的糖,甜蜜她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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