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作以前,左却肯定会为了寻找羽宝和篱主去热闹的地方瞧一瞧的,只是经过了半年多,她已经明白,该来的总会来,也不会费尽心思去找羽宝了,更何况眼下就算找到了羽宝也没有办法让它们完全脱离篱主,还不如顺其自然,等寻到法子再将它们带回身边,让它们和别的鸟儿一样过鸟儿该有的日子。
这样一来,黑气也无从得知谁是篱主,也就无法得到羽宝的力量。现在,左却知道下落的篱主有狸猫、赵梓、南宫、文莉莉、大四师兄、洛司格,而已经暴露给黑气的篱主有狸猫、赵梓、南宫,顶多再加文莉莉和洛司格,虽不知黑气为什么没附身在他们身上,也没有附身到篱主经常接触的亲人朋友身上,反而想方设法让闫向南夺取羽宝成为篱主,可偏偏各篱主都有各自的异能,即便加上黑气,闫向南也不能从他们身上讨得好处。
黑气上过闫晗和闫向南的身,除此之外还利用过谁的身体,左却自然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上过狸猫、赵梓他们的近亲朋友的身,由此看来,黑气并不可以随意上别人的身,也许要满足一定条件,比如说双方达成一致意识或黑气捏住了这个人的软肋……反正,左却至少不会认为,是黑气太蠢,没有想到利用篱主亲近的人去夺取羽宝的方法。
可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只有闫家的人才符合附身的条件吧?黑气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闫家的人呢?他现在应该也知道,篱主的异能并不能对左却造成伤害,为什么还不改初衷坚持让闫向南成为篱主呢?难不成,左却的无效化对闫向南不起作用?
左却停住思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想:也许真的该想个办法控住羽宝了。
夜里十一点,鸳鸯湖边的樱花树被人当作发泄工具,劈落了一整枝。左却不知道对手已经抑制不住愤怒,只能拿花来出气了。然而被黑气附身的闫向南在胡乱撒气的时候,左却已经来到了画境。
自上次白月和珞金大战后,子衿师姐便时常闭关,左却已经许久未见她了,不过师姐如今安好左却便知足了。但子衿不在,左却只好向弥珂打听羽宝一事。
“既然师姐不在,那我便问你好了,这世间是否有一种鸟,可以借宿在凡人体内,满足所宿之主的愿望,并令其主拥有特殊能力?”
弥珂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境外,自然没听过,她答道:“此事你该问问如愿,如愿游历多年,想必见过你说的这种鸟,不过,如愿尚未归来,你不如去问问珞师伯,境里除了师尊便数师伯胡子最白了!”
尽管弥珂的话有点无厘头,左却也是认同的,境中比较年长的确是境尊和珞金,故而左却便往珞金岭去了。
珞金见了左却,自然高兴,左却还没开口,他就指着自己的白胡子道:“丫头,快来,我这胡子都打结了。”
左却有求于人,不敢拒绝,只好拿起梳子给他顺胡须,她一边梳着一边问:“师父,您可曾听过一种鸟,可寄宿于凡人体内?”
珞金答道:“听过,但不曾见过,丫头你问这个作甚?”
左却道:“徒儿见过。”
珞金大吃一惊,突然起身,因胡子缠绕在梳子上,被揪得生疼,忍不住叫了几声,才问:“你见过?此话当真?”
左却颔首,道:“徒儿不敢欺瞒师父。”
珞金问道:“丫头,你可知鱼鸟一族?”
左却道:“师父说的,可是蓝师父讲过的四大族落之一的‘鱼鸟族’?”
珞金道:“蓝枫与你讲过四大族落,为何你还来问我是否听过鱼鸟族?”
左却辩解道:“师父,徒儿问的并不是鱼鸟族……”
珞金知晓左却不会说谎,便问:“可是那蓝枫未同你细讲鱼鸟一族?”
左却点点头,道:“蓝师父说,‘鱼鸟一族早已消声匿迹,不讲也罢’。”
珞金指了指自己的胡子,左却立即继续梳起了胡子,珞金这才娓娓道来:“丫头,我还记得初次见你时,错将你当作妖,险些害了你,如今,三年光景过去了,即便你待在画境的时间并不足三年,但你应当知晓,十七年前世间并无我上穹画境,那时,世间享誉盛名的乃是‘鱼鸟族’,鱼鸟一族可谓是这世间的霸主。东南西北四国你应当是知晓的。”
左却“嗯”了声,道:“蓝师父讲过,四国乃是东嵎夷,西昧谷,南南交,北朔方。嵎夷国君帝氏常驻陵州城、昧谷国君玉氏常驻逻些城、南交国君相里氏常驻潭洲城、朔方国君肃慎氏常驻不咸山越州城。”
“不错,这四国的王族皆要敬畏他们三分。他们可化身为青鸟驰骋苍穹,亦可化身为青鱼遨游江海,死后又化作一地繁花在大地生根,生前,他们是天、海两域霸主,往生后又占据了地,这整个世间皆是鱼鸟族的疆域,另有传言道,他们是杀不死的一族,故而凡人都尊称鱼鸟族为神族,至于这传言是否属实,我倒是不知。这鱼鸟一族极少出现在族落之外的地方,故而亲眼见过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左却追问:“那为何现在却没了踪迹呢?”
珞金答道:“十七年前的一天,天降大火于扶摇山,鱼鸟一族所居之地——断崖无一人生还……”
左却不解,问道:“不是传言,他们是不死的一族吗?又怎会被火烧死了呢?”
珞金答道:“这世间有五大神火,太阳真火、红莲业火、南明离火、九天玄火、幽冥鬼火,据说毁绝鱼鸟一族的便是五火之一的南明离火。”
左却听后,恍然大悟,可还是没听到关于羽宝的任何信息,便道:“可师父说的鱼鸟族与徒儿问的鸟并无相似之处。”
珞金道:“丫头,你有所不知,鱼鸟一族熟习变幻之术,传言天地初开时,他们曾与凡人结契,宿于凡人体内,凡人因此获得神力一统天下,与神族结契的凡人便是一方天地之主,这才有了当今的四国王族,这也是称其为神族的缘故。”
左却终于明白,原来羽宝就是鱼鸟一族的化身,篱主的异能便是珞金所说的可一统天下的“神力”,那这份力量若是被居心不良的人得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左却问道:“那师父可知,如何将鱼鸟族人永久赶出凡人身体?”
珞金道:“鱼鸟族人一旦与凡人结契,旁人若想中止契约,难呐!”
左却激动地问道:“师父可知是什么法子?”不管多难,她也要将羽宝们从篱主身上带走,单靠见血并不能永诀后患,断了一位篱主,羽宝还会找下一任篱主结契。
珞金道:“法子,便是锁魂,锁魂术不仅可以封印人魂,亦可封印鱼鸟族人,但如今天地之间,唯一人知晓……”
左却问道:“那人是谁?”
珞金忸怩作态不肯道出:“丫头,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此人未必肯教你。”
左却驳道:“既如此,师父告诉我又何妨?”
珞金一听,觉得此言有理,便脱口而出:“此人便是毕不遇。”
左却并不认得珞金口中的“毕不遇”,问道:“毕不遇是何人?”说出这个名字后,左却觉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曾在哪听过。
一直蹲在一旁逗蚂蚁的弥珂突然开口道:“是师尊的本名。”
左却听完一惊:“师尊不是画境的老大吗?师父您怎么直呼师尊名讳呐?”
珞金一脸不痛快,道:“你们别看他胡子比我白,我才是画境最年长的!我都能当他爹了!他那是一夜白头,我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古稀白发!”
既然境尊是天地之间唯一一个知晓控制羽宝的人,左却同珞金告辞后,便直接来到了安广殿找毕不遇。左却在毕不遇的练功房外作揖,道:“弟子左却求见师尊。”
毕不遇仍在打坐,他轻轻拂了拂袖,左却便站在了他跟前。
左却对着毕不遇作揖,道:“弟子见过师尊。”行过礼,左却直接切入主题,“听珞师父说,天地之间只有您知晓锁魂之术,所以今日特来请教师尊,希望师尊能将此术教与弟子!”语毕她跪下了,“求师尊赐教!”
毕不遇睁开眼,道:“起来吧!你既来求教,我岂有不授之理?”
左却起身,开心道:“谢过师尊!”
毕不遇面容严肃,道:“此术名唤锁魂,顾名思义,可封印魂魄。不过,施术者须以血为媒画地为牢,如此这般,你可还愿意学?”
左却心想自己是不死之躯,费点血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随我来。”毕不遇一挥袖,将左却带入了他平日闭关修炼的泉洞中。
左却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处,好奇心促使她四处打量着,没想到画境之中还有泉眼,而且泉眼流出的水竟由下至上流着,灌入石缝之内,仿佛并不受引力影响。
毕不遇见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泉眼,便问:“锁魂术可还学?”
左却将视线移回毕不遇身上,毕不遇运转灵力,在空中写下十个大字:物生皆有源,万物尽归宗。
左却念了一遍:“物生皆有源,万物尽归宗。此话可是指‘万物皆有来处,最终也将回到自己来的地方’?”
毕不遇答道:“不错。这便是锁魂术语,术语附上血牢,便可将魂魄从结契人身上驱逐并封印,若是魂魄被旁人封印,时间长了便会魂飞魄散,若是自行封印魂魄,便可永久养着自己的魂魄,倘有合适的机会,还可与人结契,但再无转世的可能,不过,自行封印魂魄乃逆天,施术者的肉身必定会因血尽而亡。”
想必黑气就是封印了自己的魂魄,左却问道:“若是有一人封印了自己的魂魄,另一人可还能继续封印他的魂魄?”
毕不遇答道:“这便要二人一较高下了,若是后者强,自然可以控制那人的魂魄。”
左却继续问道:“封印之后,被封印的魂魄是否还能自行解封?”
毕不遇道:“血牢一旦形成,被封之魂是绝对破不了的,除非封印之人再以血破除封印或者封印之人身死,但自封绝无逆转的机会。破印之时便要用释魂术,释魂术的术语同锁魂术一样,只是锁魂术须画地为牢,释魂术只需施术者一滴血,魂魄便可回到原来的主子身上。”
左却的心有点儿凉,因为锁魂术若是用在篱主身上,谁知抽离的是羽宝还是篱主的魂魄呢?若是抽错了岂不是要反复释魂再锁魂……
“左却,我这就示范一次,你可要看仔细了。”语毕,左却定住心神,看见毕不遇取出术笔画了一只兔子,随即运转灵力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球仪”。
毕不遇抓住兔子,念完术语之后,“简易地球仪”离开地面升到半空中,兔子挣扎了一番,须臾便咽了气,被封印在血牢中的兔子魂魄却还挣扎着试图冲突封印。
左却问道:“师尊,这兔子魂魄能在血牢活多久呢?”
毕不遇答道:“兔子的魂魄应当三五日便消散了,若是人魂,七七四十九日后方可消散,不过,我方才也告诉你了,自封者魂魄永生。”
“弟子记住了,”左却指了指血牢中的兔子魂魄,“师尊可否放了这只兔子?”
毕不遇闻言滴了滴血在血牢上,兔子魂魄便回到兔子身上,那兔子好不容易活了,卖力跳走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杀了他!杀了毕不遇!杀了他!杀了毕不遇!杀了他!杀了毕不遇!”
左却不知声音来自何处,问道:“何人在说话?”
毕不遇答道:“自然是我在与你说话。”说完重新嘱咐道:“此术着实残忍,算不得正道,所以我从不教与旁人,今日看你如此诚心,想必是有难处才来求教,便教了你。望你日后不要滥用此术,也不得将此术教与旁人。”
左却跪下,道:“谢师尊赐教,弟子必定谨遵师尊教诲!”
一抬头,毕不遇又带着左却回到了安广殿的练功房里,他道:“算着日子,下次你来,该去紫阳阁参加夺魁大赛了吧?有机会多向玄水赤火请教攻守之术,莫让你诸位师父丢了颜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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