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的清晨,折腾到半夜的人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能早起的,不是心里有事的,就是有事情必须要做的。就像那几个雇农一样,天不亮就起来了,热热昨天晚上的剩菜,喝一碗玉米糊糊,吃几个玉米饼子,手拉肩扛地带着农具就下地了。
赵雨龙心中盘算着这一路的事儿,自然也起得很早,洗把脸,也没有吃早饭,一个人跟在雇农们的后面,悄悄地走出院门。还没走几步,后面就跟来了李少安和魏大功。此刻天刚蒙蒙亮,依旧是个大阴天,路上有些暗,但还是能辨别方向。
令人惊奇的是,昨天的一天大雪,居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到底是春天,放眼望去,全都像刚刚下过一场春雨似的。三个人走到地头,天已经大亮了,几个雇农都干得热火朝天。吆喝牲口的,还有笑骂的,空旷的土地上,有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
直到天彻底亮了,这时候才能看清楚,有些背阴处,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白雪,只是它们已经很少很少了,也在慢慢融化。东边的天空上,渐渐露出一块蓝白色的天,说明今天不会再下雪了,也许到了中午,整个天都会晴朗起来的。
雇农们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农活,他们在深耕土地,再过几天就该播种了,只是老远地打了几声招呼。赵雨龙他们也没有打扰雇农们,绕过一个土坡,来到哗啦哗啦的黄河岸边,几个人没有说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离开,回到了农家大院。
赵雨龙原本打算在这里住两天的,看到天气转晴,就决定还是继续赶路,前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恶劣天气,能赶紧走,尽量走,不行再停下来躲避风霜雨雪。
山河风柔听说要走,立刻让其中一个年轻女人把地里干活的人都喊回来,说,走也行,他们不拦着,但怎么也得吃饱了再走。又是一通忙活,风柔心细,让那两个女人烙了很多白面大饼,说是让大伙儿带着在路上吃。那个岁数大点的雇农头,饭都没来得及吃,被山河风柔指使着去找渡船了。众人吃到一半时,他就急匆匆地回来,笑着说,都说好了,渡船就在那边等着,多会儿走都可以。这个时节,基本上没有啥人过河,船工们也算是开春以来第一次放船。
千般不舍,万般难别,风柔拉着槿花石灵儿的手流下了眼泪。山河说什么也要把他的好兄弟赵雨龙送过河去,恨不得跟着一起南下。
不比以往,这次算是拖家带口,所以渡河就用去了很多时间,等过了河往南没走多远,就到了中午,河西这边人家比较多,也相对富庶一些,便在乌素图小镇上停了下来,再往南走,就进入宁夏地界了。
进入宁夏地界,十里不同天,这里的气候明显比河东要温暖,大多操着宁夏回汉土话,人也精明,看出来赵雨龙他们像是大户人家,知道又能有一次不菲的收入,便伺候的十分周到。反正也得花钱,赵雨龙干脆连拉车的马匹都换了,再往东南走,只挑选大路,一路平坦,穿州过府,大把地花钱,很快就进入陕西地界。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路边的树都吐出嫩芽小叶子,地上也尽是绿油油的青草。
越走天就越热,过了陕北,棉袄都穿不住了。等接近铜川时,已经到了夏天,还有百多里路,就已经遇见奉命前来接应他们的山庄管家。这人四十左右的年龄,以前在山庄赵雨龙见过他,为人精明能干,眼里有活,头脑好使,刘小清的父亲岁数大了,已经不再管事,在山庄干一点轻巧的杂活,养老了。
管家说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八天了,这里是必经之路,别的地方不敢乱走,怕错过去。赵雨龙笑了笑,指着车马店说:“还是我娘的铜川山庄实力雄厚,有钱,你们看看,居然包下了整个车马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在这个车马店,除了店家和店小二外,的确没有看到还有其他客人,估计管家至少包了半个月之久,这得花费多少银钱呀。
百十里路,在车马店住了一晚,又在半路上住了一晚,第三天的下午就到了铜川山庄。当初赵雨龙他们在铜川山庄停留,那还是寒冬时节,现在却大不相同。站在土坡上四处观望,果然是山美水美,满目苍翠,绿树成荫。
山庄大门处,聚集着一二十人,是管家让人飞快地跑去报了信,两位婆婆带着众人在大院门口迎接他们。
“免了,免了,快点,快点把孩子给我,让我看看呀!”秋婆婆喊着,急得直跺脚。两位婆婆伸出双手,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隔辈亲,差点就扑上去了。
两位婆婆怀里抱着孙儿,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又转眼看看对方怀里的,激动得只顾哎呀哎呀地喜欢,啥也说不出来了。随后两个人又互相交换了孩子,还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哎呀,咱们咋待在这里呀,快,快,都回家,老张老张,张罗着,把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出来,让我的孙儿们吃。”秋婆婆说完,抬头看看大伙儿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你看看,我都高兴坏了,这么小的孩子,啥也吃不成喝不成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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