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写点什么呢?似乎没什么可写。然而仔细想想,并不是没什么可写,只是不想写,不想面对不堪的自己。
昨晚我对她发火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火了,其实也就是发一通没用的火。正如她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火有什么用?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甲亢又犯了——最近我总是晚睡,医生说晚睡容易诱使甲亢复发。甲亢复发,就会易怒。
在她和我道晚安之后,我悻悻回房,便一直在内疚中煎熬,躺在床上反思。
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以她为主,工作为辅,总的来说,还是颇有成效的。她成长得不错,而且呈渐入佳境之势,升入高年级,活动没少参加,成绩稳中有升,基本锁定在前列,小升初也没让我太烦神,考取YS杯二等奖,又拿到了Z外的推优指标,总之应该不会沦落到等摇号分配了。自己呢,也不至于迷失在家里,真正的家庭主妇我是干不来的,有点工作做,时光好度过。就这样,在周围人的眼里,我还算一个工作、家庭、孩子兼顾的优秀女子。
实际上,我也有很挫败的时候,就像昨晚她过点不睡,我没有办法,只能发火。曾经她给我打分,给了99分,扣掉的那一分是因为我在她过点时会发火,会说难听的话,会表情难看。过点,这是她每引我必爆的导火索。
对于妈妈来说,孩子的健康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时间我都可以和颜悦色,考不好没关系,被留堂没关系,被批评没关系,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过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好久,还不赶紧去睡。
说起过点这事,我是有底线的。一二年级,九点以前上床。三四年级九点半以前上床,五六年级十点以前上床,我的底线一直在调整,不断在后移。现在六年级下学期了,这条底线已经移到了十点半。而昨晚,她直到十一点才收工,洗漱完已经十一点二十。在她洗漱时,生气的我残忍地拒绝了她的求助,没有帮她拿衣服,没有帮她拿凉拖,没有帮她解辫子……对于一个左臂骨折未愈又正直生理期的小少女,我是何其残忍。
她已经熟悉了我这套,也自知理亏,并没有太受我情绪的影响,无奈之余反而冷静地安抚我:"好了好了,你去忙你的,我一会就好,我会尽快的。"可惜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无法冷静下来,而是守在卫生间门口喋喋不休地催促、恐吓。
我甚至说出"你小学都熬到十一点,就不必上初中了,照这种效率,初中不得搞到深更半夜啦,拿命去搏学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就拿张小学毕业证书混迹江湖好了"。我甚至还说出"到十一点多还没拉下窗帘的孩子,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到十一点多还没睡下的孩子,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看吧,一个多么丧心病狂的妈妈,活像一只发疯的小狗,不停地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还好,她对我是很包容的,她劝我:"好啦好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要我怎么办?我保证明天我会快的,明天一定不会这么晚了。"上床躺好后,她还不忘道:"妈妈,晚安。"
无论我怎样面目狰狞,无论我怎样蛮不讲理,无论我怎样无理取闹,她都以礼相待,以德报怨。这让我想起寒山问拾得曰: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在她面前,我显得多么的修为不足。幸而她是理解我的狂躁的。她说过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开明的好妈妈。
请相信,她过点不睡的时候,我一定是被恶魔附了身。那一刻,我不是我。但我一定是她亲妈,为了捍卫她的睡眠,我不惜斯文扫地,形象全无,现在还这么黑黑白白地写出来,赤裸裸地面对自己。
我容易吗我?
不写,其实是不敢面对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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