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之苦

作者: 小样说故事 | 来源:发表于2024-03-06 05:39 被阅读0次

    清朝道光年间,阁老庄有位吴员外,为人忠厚,膝下一子叫吴承美。承美才华出众,眉清目秀,可谓才貌双全。吴员外在承美成人后,就张罗成亲之事。承美眼眶很高,指着墙上挂的姐己、虞姬、西施、杨贵妃等美人图说,“比不上图中的美人我不娶。”弄得百里之内,无人敢来提亲。

    因此,承美年近三十而未娶,吴员外暗怪自己对儿子娇惯过度。大比之年,承美进京科考,路经一个山舍茅屋。承美口渴难忍,便敲门讨口水喝,呼喊多时,都无人回应。

    承美正要离去,就听开窗之声。承美随声望去,只见一美女站在窗前,掩面而笑。吴承美看得两眼发直,“美!美呀!”惊喜若狂,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书童见此,拉他衣襟而不动,呼唤其名而无声,急得顿足而哭。时过三刻,美女关上窗户,才使承美醒悟过来。承美回头望去,就见到一位老翁狩猎回来了。

    承美猜想这老翁一定是此居的主人,灵机一动,上前施礼,说:“老伯伯,我上京赶考,初出远门,身体不适,而且天色将晚,望老伯借我一宿,明日早早启程。”

    老翁见书生清秀文雅,又是赶考之人,便让进屋内。承美东屋住下,茶前饭后,老翁侍候,未见闺女之面。承美心内焦急,茶兴不浓,食欲不佳,话语不多。老翁以为书生旅途劳累,劝公子早些安息。

    承美躺下,翻来覆去,眼前美女身影闪耀不断。静下细听,只有老翁鼾声,而没有女子动静。承美焦心欲焚,长吁短叹。老翁以为公子病了,便执灯过来探望。承美听有动静,以为女子到来,忽然坐起来,一看是老翁,便又失望倒下了。

    夜将尽,承美见美女轻盈而来,玉腕搭在他肩上,细而柔情的声音灌入他的耳里;承美顿觉双肩欲坠,身欲碎,心欲醉。刚伸出双臂拥抱美女,忽然小屋飘到天空,欲上不能,欲下不得,惊呼不止,待书童叫醒他后,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早饭后,承美神情恍惚,与老翁辞行,但是仍未见美女出来想送。数月后,京城科考张榜,吴承美因分心劳神考绩不佳,只得个末品,委任家乡一地方小官。他无心思虑品位高低,急忙收拾行李回乡,又路经这小山舍。

    父女二人对吴公子以贵客相迎,桌上摆满山珍野味,家酿美酒。

    席间,老翁探问承美是否婚娶,公子答道:“受家父指教,多年一心苦读,图取功名,尚未娶亲。可问大伯家小妹尚否婚配?”

    老翁说:“我女年方十七岁,只因生活在穷乡僻壤,粗陋无识,性情犷野,至今无人行聘,公子乃读书之人,交往必多,眼界也宽,老夫有求了。”

    公子闻听此言,急不可待,便说,“大伯过谦,我生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子,书上说,美女性亦温,老伯愿许与我,以至宝相待。”

    老翁听闻此言,急忙呼唤女儿过来见礼,小女随声而到,深施一礼,口称夫君,入座相陪。

    吴承美又是一番激动,席间礼让,酒菜颠倒。老翁之女乃叫玉翠,上次遇到公子后便一见钟情,父亲回来就直言相告,谁知父亲说她轻浮,玉翠见父亲不答应,十分生气,故而对吴承类不迎接、不接待、不见面、不相送,关在房里自己生闷气。

    吴承美走后,与自己父亲泼闹数日。玉翠母亲早亡,老父待她非常的娇惯,逢事百依百顺,见此情景,只好答应了,声称待客官回来时一定提亲。但是心里无底,不知人家是否同意。

    客官回来,已知得举升迁,思量自家的身份,便不好直言,只虚托为媒。没想到吴公子早已有意,一提婚事,毛遂自荐,此事竟成了。这真是极巧、极恰、极喜。

    吴承美回到家里,将得举、 成亲两件喜事都如实告知父母。父母对前事备喜,后事有虑。但又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选良辰吉日,聘过大礼,花头彩轿,迎娶家中。

    娶亲之日,乡亲邻里,前挤后拥争看新娘。都说玉翠有羞花落雁之容,真乃是山中凤凰,我等都属丑乌鸦了,相比不得。员外见了也很满意。

    婚后,承美离家赴任所。吴承美爱妻可是宠爱有加,如胶似漆,用餐都亲自送入娇妻的口中,穿衣亲自给她穿到身上,热了给她扇扇子,冷了给她拨炭取暖,喜乐悲伤,无所不从,情情切切,意满娇滴。人们都说:“恩爱委负,莫过于此。

    ”常言道,乐极生悲,喜过落怨,日久天长,万事可变。玉翠初受夫宠,尚识礼义,天长日久, 娇气横生,拗性发作。

    最初,玉翠心有不顺,张口便骂,上及祖宗,下继子孙,承美听而无闻。玉翠高兴的时候,命令承美学狗爬,当马骑,承美竟然一一顺从。

    玉翠发怒时候, 拽承美头发,咬他的肉,承美皆都忍让着。旁人都耻笑他。后来愈演愈烈,飞碟抛碗,撕毁衣物,砸柜捣镜,闹得居家上下 不安,父母不堪入目,吴公子也有些招架不了。员外有心劝子休妻,又觉与门庭不光彩,只好忍了下来。

    一天,吴承美从外面回来,正要吃饭,玉翠手拎着内裤,令他给洗干净,承美没有答应,玉翠竟将脏物送到承美鼻前,说,“人美肉香,衣也不脏,不信你闻闻。”

    吴承美一见此物,胃里翻江倒海,直要呕吐,玉翠见此情景,顿时大骂道,“你哪是厌恶内裤,其实你是讨厌我!”随手将内裤捂在承美脸上。

    承美大怒, 反手将脏物扔在玉翠脸上,玉翠更是恼怒,满地打滚,大骂承美喜新厌旧,另有新欢,坏了良心。

    吴承美不由得思想起婚后一年来的事情与父母之苦,一气之下,走出门外,久久不归。闹到如此地步,吴员外无法忍受,请来亲朋好友,教训儿媳,劝说儿郎,可是毫无生效。

    员外夫妻本是忠厚之人,承受不住琐事,愁上加气,双双病倒。

    玉翠本是个性野欲强之辈,见丈夫不归,公婆病倒,竟招汉子入室鬼混。数日后,吴承美回来,便有同情之人向他告诉实情。吴承美火冒三丈,闯进屋内,竟然遇上奸夫。气得昏倒在地。

    玉翠见大事不好,此家无法再住,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玉翠一走,吴承美更是火上浇油,越发病重,医治无效一命呜呼。

    且说玉翠的家虽地处偏僻,距阁老庄百里之外,但风言风语,她的父亲也听到一些,因为眼未见实,故而半信半疑。

    玉翠回到家来,细一考问,便知是真的,一气之下也病倒不起。

    从此,前村后店,都知道玉翠刁邪非凡,无人再敢娶她,只好守着病父,苦度年华。

    且说距玉翠家十里之外,有一户人家姓张,只有母子二人,儿子名叫张强,长得身强体壮,长年以打柴和为邻村近舍宰猪杀狗阉马为生,虽然张强能干,但进项不多,生活有些贫寒,再加上张强相貌一般,年近三十还没有娶妻。六旬老母忧心忡忡,盼儿早点能娶妻生子。

    张强虽然相貌丑些,性情粗暴,但心地善良, 十分孝敬母亲,为人办事痛快、热情, 乡亲父老对他也有几分喜爱。

    本村有位媒婆,外号叫“快脚仙”, 专爱保媒牵线,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和火热心肠, 也撮合不少难成之缘。

    一日,闲谈之中,有人说,谁能将玉翠与张强捏成婚配,可是件快心之事。“快脚仙” 说,此 事还得我去成全,说完抬脚就走,直奔玉翠家去。

    见到玉翠父女,讲了来意,老翁虽然病已好,但一直为女儿发愁,也曾听说近庄有个张强,家里穷点,人品还好,靠他那一身力气,还能挣上一口饭吃养活妻室老小,他也就同意了。

    而玉翠听说是个屠户,心里就有 些发慌。

    “快脚仙”说: “张强虽说是个屠夫,可性情温顺,屠宰牛羊不眨眼,对待女人可是心慈面善, 孝顺老母更是百里挑一。你要是嫁过去,他会更加疼爱, 日后保证错不了。”

    经过“快脚仙”花说柳说,玉翠竟动了心,她是已婚之人,空守二三年,孤单得很,况且她也有疼爱老父之心,也就答应了。

    “快脚仙”马到功成,赶紧跑回来,张母一听很高兴,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到儿媳。

    张强一听是玉翠,惊恐万状,百般不干,“老母不知,玉翠貌似天仙,心似虎狼,就是铁丈夫也不敢娶她,她若进门,儿伤母亡,造孽啊!”

    张母见儿不答应,涕泪俱下,“玉翠之事,老母也听说一二, 此女虽伦理不懂,耍刁弄泼,一是年幼无知,二是夫宠过甚, 我儿性情刚正,无人不知,况且有前车之鉴,她一定能改的,望我儿定要应允。如不答应,实为不孝,老母就碰死在你眼前。”

    张强被逼无奈,一发孝心只好答应下来。

    人们得知消息,无不叫苦:“这下可苦了他母子俩啦!”

    且说那媒婆,真不愧为“快脚仙”,在张家说好,返身又奔玉翠家,没用相看竟定了成亲的日子。

    张强实心不想承此亲事,总有厌恶之心,故婚后不与玉翠同寝。玉翠忍耐不住,借机亲近张强,将两手搭在张强肩上,想和他亲昵,张强却拂袖而去。

    玉翠自觉无趣,便站在窗前哭泣。忽听见院内人声好嘈杂,抬头望去,见数条汉子正捉一头大猪,此猪性情暴躁,拼死挣扎,一连伤了几个人,人们不敢上前。只见张强拨开众人,只身扑去,一手扯住一个猪耳,一步跨到猪身上,两腿把猪夹紧,一手高举尖刀叫道:“我虎狼都不惧怕,还怕这一只猪不成。”话音还没落下,一刀插进猪腔,鲜血射出。

    旁边人赶紧端盆接血。玉翠见此凶像,面如土色,掩面而回,心惊肉跳。自此以后,玉翠性情温顺,善待张强母子。然而张强待玉翠,不似夫妻,而像似兄妹。

    清明节到了,张强和玉翠备上祭物,母子三人去上坟,玉翠说:“祭公爹一人,为何备这些东西?”

    张强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祭完父亲后,张强又摆下供物,面向东哭着说:“你死的好可怜呀,如果她要不改,我定替你教训她!”

    玉翠问,“又在祭谁?”

    张强说,“祭未见过面的朋友吴承美。”

    玉翠一惊,退到后边,面有恐色。

    张母近前拉着玉翠手说,“你过去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的罪孽不浅。常言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人要有过,就要改悔,若不改悔,不得好报!”

    玉翠有些醒悟,顿足而哭。

    张强制止住她的哭声,问,“你想念承美吗?”

    玉翠说:“越是知罪,越是想念。”

    张强说,“有何为证?”

    玉翠将其头发拔下一束,递与张强说,“以此为证,若是假话,宁愿掉头!”

    张强接着说,“你若真心改恶从善,我送你回吴家如何?”

    玉翠说:“他不是早死了吗?”连张母也是大吃一惊。

    张强说:“此人没有死。你我‘成亲’之后,我听人说承美并未死,心里疑惑,托朋友打探,果是如此。承美病危,正在装棺入殓时,恰遇一道人过路,问过情由,叫人将棺揭开,见还未绝脉,随即向他头顶猛击三掌,又灌下一丸药后,又活了。调养一段时间后,身体逐渐康复,他深痛宠妻之苦,尚未续娶,一心当官为民,今又得高升,进京回来必经此地。”

    玉翠闻听此言,不知是悲是喜,是悔是愧,竟向大树撞去,弄得头破血流,被张强母子强行拉住。

    过数日后,吴承美果然从京回来,被张强拦住,诉说了玉翠改悔之意。

    承美听到了玉翠的名字,毛骨悚然,咬牙切齿。

    张强说:“玉翠现在已经死了,死前甚是悔恨自己,也很怀念你,为你留下一物,告诉我,在你回来之时,务必交还于你。”

    吴承美心里一动,既然人已死了,死前尚已知错,况且我们夫妻一回,看看是何物也不妨,也算作一点怀念吧。

    说着走进屋来,突然见到玉翠跪到脚前,虽然哭得像泪人,但丝毫没减当年之美,且又增添了善良、真诚悔改之容。

    承美看着,想着,立而未动,玉翠悲伤已极,向前爬去,要搂抱承美,刚站起身来,忽然一头向墙撞去。

    承美似从梦中惊醒,上前一把将玉翠抱住。玉翠昏倒在承美怀中,眼泪一串串地落在玉翠的脸上。

    此时,张母及邻里都过来相劝,大家快活一场,承美玉翠夫妇千恩万谢。

    承美备一辆车,将玉翠接回家去。吴承美走后,张母既为承美玉翠破镜重圆而欣喜,又为到手的媳妇又飞了而悲叹,不由得泪下。

    在一旁的“快脚仙”看得清楚,忙上前说,“老妈妈不要难过,你这儿子的美名已到处传扬,不愁媳妇娶不上,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说完抬起快脚又张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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