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作者: 最后命运或结局已显然可见者 | 来源:发表于2018-11-30 20:50 被阅读14次

    二零一六年十月一日,感冒把我困在床上动弹不得,我把饮食欲望浸入一口浓痰当中,顿时失去了一腔热情。

    到了二十岁的这一天,母亲一如既往不愿给予任何基于情意绵绵的祝福,事实上自我十三岁从乡村走入城市以后,土地就与自己彻底分离,连同一亩一亩荒草一栋一栋泥砖砌成的低矮民房。

    我住在其中一栋房子里的时候,旁边有一位邻居年纪大了,常常每个月花几块钱坐车去城市里嫖娼。到底传言是不是真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生没有结婚。我至今敬佩这样的人。

    那时村子里面年轻人极少,小孩子也算稀有,在墓山的脚下匍匐着的人家中,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奶奶面对一场白喜事觉得自己怕的要死,于是身为小孩的我亲自出马去陪她睡了一晚,那晚天气转冷,早晨临走的时候,她把我叫到跟前,送了我一双长筒袜,并嘱咐我一定要回家撒尿。

    兄弟们一致认为我比较幸运,能够去安慰孤寡老人证明自己还有一点用处,他们期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很多人成为过我的朋友,因为我曾经在三个村里上过三个初中,后来离毕业还有一年,趁着这宝贵的晨光,我母亲花了大笔钱送我走入城市,她希望我有一点出息。遗憾的是我至今为止并没有为此希望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努力,倒是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当我决定把这种碌碌无为称为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时候,内心深处获得极大的快感。

    渐渐的,我学会对自己的年纪不在意,忘记三十而立的古言,偶尔用英文单词代替形容词。

    可惜母亲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外地每天都干些什么,会干些什么,因为有一天我告诉她我找到了一份编辑的工作,她惊奇地问是写稿子吗?我不能否认这样的理解,于是选择了承认。

    以前的某一天,我告诉她我会一点设计,我会写文案,我还会收钱。

    她极为认真地询问我会不会做饭,一个人不会做饭很难过的,外面的饭不好吃。

    我慢慢地就想起了一位作者说,写东西的人忌用第一人称叙事,我想我至此罪大恶极。

    不过想想,是否可以称老朽、在下、小的、奴家?

    忽然间,我在浑噩中惊觉命运之神的巧妙安排,之所以有这种念头的缘由是综合了一大堆事件后抽丝剥茧后得出的结论。如此说来命运待我不薄,不像某类作家笔下栩栩如生的人物来的悲惨,毕竟生活永远比小说精彩。

    就在我蜷在被窝里酝酿喷嚏的时间,我想起了未曾想过的许多事情,包括孩提时,少年时的。毫不夸张地说我连三岁时喝酱油的英雄作为都通通想起来了,但酱油不能治疗感冒,我就灭了买酱油的念头顺便省了钱。省下来的钱我可以拿去买大包小包的衣服,大多数的衣服在未被临幸之前就埋没在蟑螂屎里。

    于是我又得出结论,我并不爱漂亮衣服,也不爱化妆品。连奢侈品在柜台前看腻了以后,就断了为之奋斗的想法。

    我可能比较爱吃吧,奇怪的是我经常饿肚子。

    羊被阉了以后就叫羯,所以摩羯座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本来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更厉害的,长这么大的我还没见过活体羊,我想我已拥有孤陋寡闻的体质。

    但有一件事把我从颓丧中解救出来了。我已默默地掌握了男子壮阳补肾的秘方,如同我的一位男同学深刻了解只有穿旗袍的女人才真正具备东方韵味,他还在礼仪课上教我如何优雅地下蹲捡落在地上的东西。

    我还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牡丹一直是花王,因为它够大,够鲜艳,还没有毒。然而这并没有让那些老是拿雏菊来说事的作者们觉得丧气,他们竟然越发地嚣张了,竟公然地说形容漂亮女孩子像一朵菊花!

    不得不说的是,我还知道茶叶这种东西,早早地去采摘它是茶,晚得不行的时候去撷了它,它就换了副面孔,被称作茗了。

    作为南方嘉木,茶树曾是我记忆中不愿触碰的一部分,到不是因为它怎么地我了,而是每到秋老虎出没的季节我的姨妈就去山上摘油茶,这个时候我就跟着去晒太阳,把自己晒成鬼神不近的模样。

    可是姨妈却总是不怕晒的样子,虽然她有一件白色蕾丝花边的防晒衣,还常常变换各种古朴的草帽,我仍固执地认为私底下她会热得要命。

    有一年春节姨妈为我做了一盘高粱糍粑,混着鸡蛋油炸,香甜美味。我一次吃了睡不着,晚间躺着睡不着,听见大风刮过玻璃窗的声音,厨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类似老鼠啃噬的响动,我不明白到处都是瓷砖硬邦邦地那么明显,这只愚蠢的老鼠为什么老想着打洞。

    睡不着的一切众生是不是都一样,幻想着过去发生的,未来将要来临的。

    我决定把这种状态继续保持下去,在母亲醒觉之前,不与她交换眼神总是可以的。

    母亲对于我的存在是什么感受呢,她从来没有说过,更不会像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主角一样,向自己的女儿咆哮:“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你倒是飞呀!”。当然,我想假若有一天我真得飞起来了,还飞得比别人高,她必定是欣喜若狂的。

    她不知道,就在我离开学校之前,同寝的女孩子们全部变得灵活起来了。

    仿佛一夜之间从学生变为学者,从新手变为专家。

    她们展示了一些减肥健身的成果,并神秘兮兮地警告我不要吃猪肉,为什么不吃呢。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沉着嗓子缓缓说道:“猪在被杀的时候,它特别惊恐,这种惊恐之气与绝望之气侵入心脏以后,肉就会有毒,所以不能吃。”我听了觉得挺有趣的,暗暗的记下了并且表示了真挚感谢。

    细细一想,猪在被出生那一刻,真的识得了自己的用途吗?

    还是人类到此为止竭尽终身之智,辨明的道理无非是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

    而另外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则鼓着她的腮帮子大声呼喊吃猪肉会长胖,咱们以后就吃牛肉,等有钱了再吃。

    因此在这些激烈讨论当中,有一些理论被我偷偷总结了起来,比如猪的惊恐,多年生的猪其智商变化莫测,或涕泗涟涟大智若愚,或隐在一隅一言不发。某本著作中记载:食猪头时应去掉脑髓。

    所以大约可以认为猪不应该有脑髓,反正它的脑髓又不能吃。因此我上课的时候看到自己不会做的论文时,多么渴望自己是一只大智若愚的猪而不是一头愚蠢的猪,毕竟脑髓这种东西,大家都有,成分也差不多。

    这并不是说活下来且活得好的有阶级之分,而是阶级这种东西,有些人可以通过唯心主义来淡化对它的仇恨的。

    我母亲就一直在这条哲学之路坚持不懈地前进着,尽管她曾有意无意间告诉我,在某一天某一次会面中有一家父母对我非常满意。

    我不懂这其中的含义,她淡淡地望着我,然后从容不迫地介绍那家人买了几部车、分别在经济特区有十几套房子、又准备买几部车买几套房子。

    最后来一句概括:“人家父母挺喜欢你的,要你去做儿媳妇。”

    我真不知道原来有钱人是这样子娶媳妇的,于是我便狠心拒绝了她的好意,并义正严辞声称自己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日后要考研考博考硕士。

    母亲闻言呵呵一笑:“你有这本事还在这干嘛呀?”。

    当时我就惊了,虽然母亲大人在我有生之年与我相处的时日不超过一个月,我们从来只在重大节日中草草地见上一面,下一次相见又是几年以后,她倒如此了解我的天资几何。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随后坦白自己的真实想法。

    也就是说就我之前对那二老的印象,我认为相貌这种东西在遗传上是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的,我本人也偏爱长得好的,这难道不是一种态度?

    但她可不认同,她好像觉得有钱可以整容,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秉着这种歪理,他们三位一齐安排了我与那位公子的见面,当时我们在路边开口说第一句话,他说:“我妈叫我带你出去玩。”我故作矜持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然后我们开车去珠海,我以前没去过珠海,以为珠海有什么特别之处。到了地方好歹发现了一点特别了,那就是空气中老是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海鲜臭味。

    路边的榕树普遍有两三人合抱那么大,长长的根须垂到地面,深处的茎干裸露在日光之下,像被剥皮的动物尸体。

    公子哥把车停到路边并对咪表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灵魂拷问,当时天气炎热,我一心想吃榴莲,手机也不好玩,他停好车后,我们一起到路边吃了一碗酸辣粉。

    说实话那碗粉我完全吃不下一根,不是觉得不好吃,也没有为公子哥开两个小时的车就为了跨市去地摊上吃一碗粉而惊奇,我理解众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情怀隐匿在心中。

    而是我根本不喜欢米粉,不到饿死的地步我才不想吃那种滑溜溜黏糊糊的东西。

    吃了酸辣粉后,公子哥又准备开车,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知道这是在哪,路过曼秀雷敦的工厂时,我心里好开心,看见中顺洁柔的工厂时,我又一次开心了。我到底在开心什么呢这不重要。

    接下来天色已晚,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就该回家了,回想那一天,除了看见与澳门相隔的海有一些愕然外、吃了难吃的点心有一点伤心外,也为公子哥认为他的那部十几万的车是很牛逼的这些想法而表示同意,毕竟我天生不爱和一次性能买一百只香奈儿的人做朋友。

    离开广东之时,我再三感谢,心里盘算以后再也不来了,嘴上去还客气以后有机会要多来看看。

    但是有一件事是已经确定的,那就是我再也不想去广东了,母亲应该也明白,在她一再的确认下,她已经大约相信了春节我将如期回到故乡。但真相是我撒谎了,我喜欢一个人过春节,我一直保持这种高度觉悟与执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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