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
“回”
……
看着微信对话框里简短的对话,上个星期跟家里的单方面不愉快一扫而空,心里反复确定,遇到那个备注为“父皇”的男人,何其有幸。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很逗很幽默,大部分时候都不严肃。猛地飞过来戳一戳弟弟的屁股,举起手掌佯装打妈妈,早晨一脸傲娇的对我们说“Good morning 我学过英文的!”拿着小棍子一脸正经的跟我家狗狗说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也会翻过狗狗的肚皮给他挠挠痒看看有没有虫…….等等等等。
这就是父亲的人格魅力,亲和幽默,甚至可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很爱跟幽默的人接触,我觉得他们很有故事,他们笑对人生,好像把所有的不满意都写成段子讲成笑话,一笑置之。比如薛之谦,比如大张伟,比如父亲。
父亲是同辈亲戚里有名的能干人。
父亲在身边同龄人只有小学初中文化程度的时候,上了高中,差一点读了大学。奶奶说父亲的成绩很好,初三因为脊柱炎修了两个月学,依旧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高二的时候父亲还是辍学了,因为旧病复发,家里负担太重。
奶奶说起那时候的父亲一脸骄傲,“你爸爸那时候成绩好得很嘞,老师都说他考不起,他还是…….”。父亲回忆年轻时候的自己同样一脸骄傲,不过眼底都是惋惜和遗憾。我知道,父亲不是天赋异禀,而是要强,所以优秀。对于自己的出类拔萃,他毫不掩饰的自豪,因为这是他努力得来的。
父亲为人实诚,肯为他做事的工人很多,大都是老相识。在那个没有智能手机支付宝网银的时代,年近三十父亲给我的映象大都是奔波在各个银行,手机一刻不停“是不是5627……这个号?收到钱好过年!!今年辛苦了”,跟工人确认、打钱、安抚,一刻不停。
傍晚的时候偶尔经过加工工厂,铁闸门门口坐着衣衫褴褛,穿着解放鞋的工人们,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喝水咽着老面馒头,目光呆滞,面带倦色。想着当年初到武汉的父亲傍晚会坐在哪里、想些什么,很心酸。父亲只字未提那时多辛苦,从来不说。当地人排挤、老板克扣大部分工钱、妇女主任不许我在那里出生母亲带我东躲西藏等等,是母亲告诉我们的。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我们的安逸都是踏在父亲的肩膀上、骨血上。父亲把当初践踏过他尊严的人都记在骨血里,如今他笑着站在他们面前,挺直腰板,愧疚是强有力的武器。
我很爱听父亲说教,因为父亲很少说教,他所经历的并不以谈资输出,而是深压心底。有次要填一个档案,我问父亲我们是什么政治面貌,“我们是快乐的农民工”,我最后填了群众。父亲嘴上不说,其实想让我们记住他经历过得苦难,我们要光明正大的哪回尊重,没有捷径。
父亲给我讲他经历过的故事,让我看更高更绮丽的风景。我的这一生啊,不想为谁而活,只想带着父亲的风格活。
夏日漱石说:“今夜月色真美”
父亲说:“good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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