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出房门的时候,会看见厨房壁柜下面总会放着一把凳子,显得不伦不类碍手碍脚的,
妈妈是个很爱整洁的妇人,每天晚上必定把房屋收拾得井然有序整整齐齐的,即使她顾着做别的事没来得及收拾,我也会去整理的,因为我们都有洁癖。
可是为什么每天半夜里厨房却是乱的呢?
偷糖贼一定是家中有人拖了凳子过去却不记得拖回来。
在我们家这几个小鬼身上,不用脑袋想,蹶着屁股猜,都能知道干这档子坏事的人是哪个小乖乖。
一个一米多高、小小身影、短发黑肤、圆头圆脑、穿着蓝色睡衣睡裤的小不点儿,站在凳子上竖得老高,踮着脚尖,手臂伸得长长的,去够壁橱上的瓶子。虽然没开灯,但借着别处房间的光亮,也能把他的背影想像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他却自作聪明地以为:黑暗中,别人一定看不见他。
他把瓶子够到了手上,捧在怀里,从凳子上跳下来,然后就站在凳子旁边,打开盖子,用里面的小勺子挑了一匙糖,看着那白花花亮晶晶的砂糖粒儿,就在嘴边,他高兴得眼睛闪着别一样的火花,嘴巴张得老大,一匙糖迫不及待送往嘴巴,一磕蹭到大门牙,白糖粒儿就被磕咬得脆响巴啦。
偷糖贼想那一片刻,他一定觉得人生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光,就莫过于此时此刻吧。
但那勺子很小,我知道的,估计一匙糖全送往嘴里,也不足于填充一边牙缝。
他一定是反复挑了一勺又一勺的,不然不会失手这么严重,白糖粒儿撒得满灶台满地面都是。
他是太过狡猾了,于黑暗中行窃,美味吃到了嘴里后,将糖瓶子放回了原处,却不记得放回凳子,并清理地面上的糖渣。待我出房门要经过厨房去洗澡间洗涮,便会踩了一脚的糖渣,嘎吱嘎吱响,响得头皮都有那么点发麻。待拿来扫把和垃圾铲,必定那砂糖粒粒一接触到胶质铲面,也是一颗颗响得嘀嘀嗒嗒,灯光下一看,好家伙,这肇事的小冤家,真浪费,真败家,这满满一铲面的糖渣,放在旧社会,能慰藉穷苦人民一家。
所以我就想起了我的童年。
偷糖贼严格来说是哥哥姐姐他们的童年。听母亲说,哥哥姐姐他们小时候,在时头月节时,也跟我一样是盼着在县城工作的父亲回家的,因为他每次回来,必定要带一些糖果食物。别说是那个年代,糖果食物,对于孩子是最好的带接礼物,就连现在的小孩,你要是出一趟远门回来,给他带了糖果食物,那你这个当父母的可真是深谙了人情事故,在孩子眼里,你最明事理你最好你也最酷。
再说我哥哥姐姐的童年,偏偏那一次,父亲因为去另一个城市开会,连夜坐同事的顺风车赶回,没来得及买零食,第二天早晨,他的大女儿和大儿子知道他回来了,发现了他的公文包,但非常意外的并没有找到其它的大包小包,于是大动干戈,在他的公文包上开刀,把他的公文包翻了个“片甲不留”,在公文包的夹层里发现了两包白砂糖。
真没想到,一向仁慈仁爱对他们疼爱有加的老爸,这次这么小气!大姐是家中孩子王,大哥自小相貌堂堂,两个孩子从小被老李宠惯了,性格可有点儿张狂,每次回来都有甜嘴零食牛奶糖,让他们总能在小伙伴们面前得意洋洋,这次竟然只带回两包白砂糖?
老李他糊弄谁?
老李他想糊弄两只小白羊?!
见老李还赖着他老婆的床,遂一不做二不休,糖,怀里一藏;包,扔到一旁。
然后那两个童年,一人手拿一包糖,糖袋子戳开一个口,手指往里面抠,抠出来砂糖粒再往嘴里送,就这样满屋子里晃悠,一边走,一边吃,一边吃,一边漏。
几十年前的儿童偷糖,就像今天这六岁的儿童偷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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