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瘸子老三

“瘸子老三”，这个名字，江湖中可谓闻之色变。此人用毒如神，一手金环蛇毒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化人为腐骨，全天下的毒师中，能排入前三。并且此人心性无常，行事颇为邪性，曾因一场市井纠纷给人下毒让人七天七夜肠穿肚烂而死，也曾以毒化医，治好了一地的瘟疫。

领头黑衣人当然知道这个名字的份量，不自觉握住了腰间的刀把，雨水打在刀把上，露出耀眼的凶光。

“想不到前辈就是瘸子老三，今日幸得一见。前辈的毒术冠绝天下，我等兄弟早有耳闻，今日我们前来只为送别五楠兄弟，与前辈并无关联，还请前辈不要趟这潭浑水。”领头黑衣小心说到。

“你若来的早些，我自然不会管，只可惜我与赵五楠已有约定在先，不得不管。”瘸子老三的话语中带着戏谑。

“兄弟们虽然不及前辈武功高强，但贵在人多，并且都是敢死之士。既然前辈不肯退让，就别怪兄弟们刀剑无情了。”

语罢，领头黑衣人突然摘下斗笠，以无比刚猛的力道向瘸子老三扔来，瘸子老三凌空腾跃，堪堪躲过这一击，而下方的棺木却被划出一道拇指粗的裂纹。还未等瘸子老三站稳身子，领头黑衣人的短刀又逼到了面前。

身后那群黑衣人也从腰间拔出短刀，一起攻了上来。四位抬棺力士一声暴喝，同时将棺材卸下，身体四周金光流转，以肉身向黑衣人的短刀迎去，“当，”几乎是同时，黑衣人的短刀竟然被四人弹开。黑衣人愣了愣，对眼前的景象大感惊异，但容不得多想，又是几招劈了上去，但无论力道多猛，四人依然是纹丝不动，毫发未伤。而另一边，领头黑衣人似饿虎般猛攻瘸子老三，瘸子老三却也闪躲有余，甚至还用木杖刺穿了黑衣人的袖袍。

“小子，军旅武艺讲究杀伐果断，以刺劈招式为主，而你力道虽然猛烈，却以撩扫招式居多，想必你不是军旅中人吧。”瘸子老三一边交战一边说。

“阁下好眼力，不过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下一招就要你的命。”

领头黑衣人一招燕子抄水，直扫瘸子老三的那只瘸腿。瘸子老三的瘸腿一向是他的软肋，此时来不及反应，只能用木杖抵挡。兵器交击时，一道刚猛的劲道通过木杖传遍他的身体，瘸子老三的手臂也止不住的颤抖。

瘸子老三明白，眼前的领头黑衣人之所以越战越勇，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倾注了全部力量，以一种必死的信念战斗，每一次挥刀都会极大的消耗他的体能，使他的气血沸腾。他是想调动自己的最大能力，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所以这会两人才会打的不相上下。

瘸子老三本不想用毒，他想和眼前的黑衣人认真交交手。已经多少年了，他没有再和人交手。他所遇到的人，要么太弱，要么听见他的名号就已经投降认输，毕竟谁也不想被化为腐骨，好不容易遇见个高手，当然要活动活动筋骨。可眼看黑衣人攻势越来越猛，他因年老体力不支而渐渐招架不住，再想要施毒时，却根本没有空隙用毒。又是一刀劈来，瘸子老三侧身闪开，那一刀却将棺材削开了一个角。

“小子，你这样是撑不住的，我看你要不了多久就会力竭而死。”瘸子老三气息变得有些急促。

“少废话。”领头黑衣人握紧刀把，刀把上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下一秒，领头黑衣人举起刀把猛击自己的气海穴，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而随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神情也变得更加亢奋，用刀面擦拭着嘴上的鲜血。

“哼，以自伤气海穴的方式激活体内真气，你知不知道这一战之后你必死无疑。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吧。”

二人运转真气，同时暴射而出，兵器在空中撞击在一起，气浪将周围的细雨震开，呈圆面向四周飞散。就连还在交战的蜀中开山力士和黑衣人也被这气势所震撼，一时间分了心神。

气浪翻涌过后，雨珠落尽，二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瘸子老三被撞到棺材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身后的棺材盖也被震飞，恰巧落到黑衣人群中，蜀中开山力士夺过棺材盖当作武器，百斤重的棺盖在他手里被舞的虎虎生风，一时间无人敢近身。而棺材中，赵五楠的尸体正安静的躺在其中，雨水打湿在他脸上，使得他本就干枯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另一旁的领头黑衣人，则将刀插入地面，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黑衣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这个时候，谁能最先站起来，谁就能给出最后一击。

瘸子老三嘴角鲜血直流，对于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他的体力已大不如前。他时刻在想，等待有一天他终于无力再支撑时，会是怎样漫长而无助的死亡在等待着他。此刻，这种感觉好像提前到来了，仿佛有一种力量要抽离他的灵魂离开这肮脏又年老的身体。

他可以接受自己老去的事实，可是他不会输。

瘸子老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中的木杖艰难支撑着身体，终于爬了起来。就在他准备走过去了结领头黑衣人时。领头黑衣人却张开满是血污的大嘴，发出咯咯地瘆人笑声。

这一笑顿时使瘸子老三乱了心神。

为什么？这人明明快死了还笑得出来？

瘸子老三望向领头黑衣人，领头黑衣人却望向瘸子老三身后，瘸子老三这才注意到，自己在打斗中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躲起来的妇人以及少年面前。领头黑衣人半跪在地，暗中积蓄力量，周围的水汽围绕在他的刀身上，刀上好似有一条水龙盘绕，他这一招是要瘸子老三退无可退，如若瘸子老三躲开，势必会击中妇人和少年。

领头黑衣人手中寒光一现，一抹凌烈的刀气瞬时击出，直直的向瘸子老三袭来。这一击似有千钧之力，即使强悍如四位金刚力士的身体，也会被瞬间洞穿。瘸子老三没有时间多考虑，双手横握木杖，竟然打算直接接下这一击，随着一阵罡风透过瘸子老三的身体，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瘸子老三竟失力跪了下来。

所幸身后的妇人和少年没有事，妇人紧紧攥住少年的手，充满恐惧的望着黑衣人，而少年的眼神中，虽有恐惧，更多的却是愤怒。

“咳咳咳....塞北金刀谷的绝技，细雨游龙斩，借天地万物之造化，四时之阴晴，集气于刃，一刀劈出，鬼哭神号，这一招从来是只有谷主知晓，你是怎么习得的？还是说，金刀谷主程飞白是你什么人？”瘸子老三的气血灌上喉咙，使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哼，那个老家伙，藏着这门绝技，都快病死了也不肯传授给我，如今我奇功大成，老家伙怕是要气死了。至于我是如何得到这门绝技的，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着，领头黑衣人一步步向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瘸子老三接近。

领头黑衣人站到瘸子老三面前，尖刀扬起，就在他快要劈下之时，一颗石头却突然朝着它飞了过来，黑衣人手腕一抖，将石头震开，随即望向飞石来的方向，只见少年挣开妇人，站在一旁，手中还拿着几颗石子。”

“小子，找死是吧。”领头黑衣人的眼睛在少年身上打量，少年披着麻布孝衣，面容清冷，却透着几分英气。“你就是赵五楠的儿子吧，眉眼之间是有几分相像，跟你该死的爹一样，还有几分胆识，等我解决了这个死瘸子，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

领头黑衣人转身继续向地上的瘸子老三下杀手，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一团黑血喷涌而出。顿时间，领头黑衣人全身上下如同火烤针扎般痛苦，领头黑衣人慌乱摸了摸身上，并无利器贯伤，也没有致命伤口，怎么会这样！

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