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他为人友善,基本没见他发过脾气。
对任何人都很好,也没听他背后说过别人的坏话,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自然很多人都喜欢跟他在一起,把心里话向这位朋友倾诉。
是啊,他从来不把别人的故事到处讲,讲给他听当然很放心了。
可这位朋友还有个特点,从不把自己的事讲给别人听,哪怕关系再好也是如此。而且,喝酒碰杯时候,他总是刻意将自己的杯子放低,关系再好也是如此。
那么,有人看不惯了,说他表面功夫做得好,看着啥事都不放在心上,实际心里门清,太虚伪,不适合深交。
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没有觉得他虚伪了,或者说,他虚不虚伪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就是喜欢交“表面功夫”做得好的人。至于他是假君子还是真小人,我没兴趣知道,哪怕他心里没把我当成朋友,或者根本当我是一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傻子,我还是只看表面。
为什么我这么看中表面而不重视内心呢?因为行易察,心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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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先看点高大上的例子:世界三大思想流派的发展史。
第一大流派,佛教。
在释迦牟尼涅槃百年后,佛教产生分歧。一部分遵循佛说,一部分标榜佛思。
遵循佛说言论的僧人,主张修戒、定、慧“三学”(通过守持戒律,修习禅定而获得智慧),我们把这一派系称为「小乘佛教」,他们注重个人修行,同时用严格的清规戒律规范自己,注重“行”。
而标榜佛思的僧人,除了“三学”还讲究“八正道”(八种正确的思维和行动方法)。后龙树菩萨,著有大量的大乘论典,如《中论》、《大智度论》等才将「大乘佛法」发扬光大,它叫人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他们更注重“心”的修行,对“清规戒律”这样的行反而不是太在意。「大乘佛教」中著名高僧就有我们熟知的道济和尚,世人称之“活佛济公”。他就不注重清规戒律,既喝酒又吃肉,但却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第二大流派,基督教。
基督教的转折点在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在此之前,信众要成为基督徒,需要按时、按点去教堂按照既定的规则祈祷、做礼拜。最终获得认可,方可为基督徒。对于国家也是一样,是否是基督教国家完全由教皇决定。
正因如此,欧洲中世纪的罗马教皇权力极大,几乎能够决定各个国家国王能否当得稳。而马丁·路德让解释《圣经》的权利回归于每一个普通信众自身的理解。也就是说,只要信基督,祈祷、做礼拜不再需要到教堂,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祈祷、做礼拜。自己是不是基督徒,自己说了算,自认为信基督,那就是基督徒。
最后一个是儒家思想。
孔、孟时期的儒家思想同样注重“行”的培养,他教化人要遵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君要有君样,臣要有臣样;父要有父样,儿要有儿样;夫要有夫样,妻要有妻样。要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样才能接近圣人。
而到了明朝,有一位名叫王阳明的思想家在前期儒家思想的基础上,提出了「心学」思想。它叫人注重修心,认为人心均是光明的,只是被“污浊”包围,只要潜心修行,去掉外层“污浊”,即可成为圣人。这样的话,价值标准的判断便不再看重你做了什么,而是注重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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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我们惊奇地发现,分布在地球不同区域的三大思想流派都经历了从重“行”到重“心”的演变。这与多数现代中国人的价值观接近,比起行为,更看重动机。如果出发点是好的,很多事都可以被原谅。
可是,即便“重心不重行”获得了多数人的认可,我们见到和尚挣钱、喝酒、吃肉,仍然会觉得有辱佛门;见到不注重礼仪的晚辈,仍然会感到对方缺乏教养。其实,说到底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俗人,只能看到“行”,而看不到“心”,行易查而心难见。
交朋友也是这样。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你辉煌时,毕恭毕敬;你落魄时,躲得比谁都远。所以,交人还是要交心,不能只看表面。
看重动机、“交人交心”,这话我严重同意,可是,话虽正确,执行起来却是很难。
有这么一个人,从不尊重别人习惯,也不顾及别人感受,不分场合地直言不讳。也许他是一位性子直,没有坏心眼,不懂得虚伪地讨好别人,却心地善良,值得深交之人。可我还是选择不交这样的朋友。为什么呢?因为我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很难分清楚他到底是性格直爽,还是傲慢自大。
所以,即使你真是位得道高人,也请你把表面功夫做到位,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只是凡夫俗子,没有“患难”之前,完全不能看到你表面下深层次的美。也无法分清你到底是位真活佛,还是个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当借口的酒肉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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