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高铁上,已经是一个半月的间隔,思绪万千,总关父爱。
一、总是说“早该回去的”,又总是各种原因一拖再拖。
上上周告诉父亲“下周回去哈”,这周又告诉他“这周肯定能回去!”
其实,年底前还有不少文案,决定带回去,在母亲病房挤出来时间做。
他总是那句“你娘状态不错,能不回来尽量别回来。”声音响亮。
这次我笑着回到:“应该说,能回去就尽量回去。”
他笑了,像孩子。
我说,您要的电子手杖早就买好了,回去时一定带回去。
已经是母亲卧床的第七个年头,印象中这是他六七年间第二次向我“伸手”要东西。
上次是母亲训练手指使用的一个小物件,和这次的手杖加起来不足二百元,不及母亲一天的康复或保姆费用。
那一次,我写了“手心向上也是给予”,给予的是被需要的满足感,是“爱”。
再之前,父亲提出让我开车带着他们到市边的“南湖”转转,来去一个多小时,算是满足了我想带他们出去玩玩的愿望。
八十多岁的老父亲一直拒绝使用手杖,我多年前送给他的木手杖,在他床头见过两次后就不见了踪影,一定是被他放到了储物间。
二、上次回北京时,父亲凌晨寒风中凌乱的白发和单薄却依然倔强挺拔的身影时常回放在脑海。
那次回京前一天下午,他来医院看望母亲时提了一袋桔子,说让我路上吃。相向而坐于母亲病床两边,我告诉他我的票是早晨八点。
他低头思考着问:明天早晨我早点起,打车过来,再和你一起到车站?
他从家逆行来到医院,再和我去车站,他得起多早?!
我立即否了他的方案,他也不坚持,他,不得不接受自己身体的现状。
商量的结果是,我六点半从医院出发,打车先到住宅小区门口和他会面,他则提前为我油炸两个“鸡蛋布袋”带走。
这样拐不了多少路,他也可以少些折腾。
于是,风口处雕像般站立的老人在我的视野里由小到大。
再往里避风一点的位置就是炸油条买豆浆的摊位,出门早或为家人准备早点的人们已经有些热闹。
父亲是怕混迹于他们之中,他的女儿不容易看到他,于是,他把自己变成醒目的标志!
那风中飞舞的白发更像是在招手:我在这里!
鼻子有些酸,赶紧让司机把车停路边,跑过马路。
看到我,父亲微笑了一下,转身指着油条摊大大的案板上躺着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三只炸好的“布袋”,我家里每人一只。
拿起袋子开心地撑开看着那诱人的颜色,想着外焦里嫩的口感,说,我先吃一个挡饥!
他说,那我再给你炸一个,我嘻嘻笑着说,不用不用,我到家在吃。
他问,就不送你去车站了好吧?我说好好好。
草草嘱咐他赶紧回去暖暖身子,照顾好自己,他像听话的孩子,答应着。
回到车上,不由一声长叹。
三、这些年,因为母亲的病,父亲越发的瘦了。我曾努力把他和当年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衔接,越发的心酸感叹。
母亲脑梗苏醒后基本就不能自理了,他“戒”掉了很多爱好,每天的重心就是照顾好或“监督”大家照顾好母亲的饮食起居。
母亲今年大半时间在医院,父亲每天一早就到医院陪伴母亲的习惯,终因体力不支改为每天下午去,给母亲说会儿话,做做全身按摩,晚饭前回家。
这个接纳的过程漫长而艰难。
前几年每回家,都能目睹他们的恩爱和欢乐,让人好生羡慕,背后,父亲却是流尽了眼泪。
每当我回京出门时,总会听到一声长叹,半声留在门里,半声飘在门外。
我也总会为这半声长叹驻足几秒,无奈的离去。
曾经,他是我乘凉和倚靠的大树,如今,他是牵着我这只风筝线的手。
“曾经”的和“如今”的都历历在目,以后慢慢续来。
父爱的“牵绊”亲人的牵绊就像地球引力,它让人知道重心和方向,父爱的牵绊于我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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