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报到.... 接下来是,军训。
我第一次见那个男人,是他坐在检阅台上时,有些木讷,一看就是个容易被漂亮女生勾引的白痴。我走过检阅台,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没什么两样,不管是男孩,男生,男人,还是老头们。
阳光毒辣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听说隔壁班的国文老师是个温和又受欢迎的人,一直没见过。一次,我无聊倚在墙壁上的时候,就见到了,是那个男人,检阅台上的男人。再次见到他的模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木讷。两个女生在我旁边悄悄议论他,我撇嘴,切,还是那些女生们的梦中情人,可笑。
放学,值日。
“祁雪,你值日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卫生部长说。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从她身侧绕过,拿了扫把。“装什么高冷,一脸婊子样。”还是那个不知名的卫生部长。
我露出笑容,或许很阴冷,因为我看到她明显僵了一下,“你说什么?”我拿起扫把扔了过去。
很不幸,没打到,扫把只是摔在门上,然后掉在了地上。我失落的耸耸肩,卫生部长气极,身子发着抖,又说了一句:“神经病!”便夺门而出。我轻轻走过去,捡起扫把。教室剩下的几个人,都抿抿唇,看戏般的笑着,我顿时有点反胃,冲向厕所,什么都没吐出来,干呕了好一阵,出来倚在厕所墙边,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和一个女老师一起走了过来,我突然来了兴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那个女老师惶恐的拉着他,走下楼梯,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我调笑的朝他挤了挤眼睛,他果然没表情,呵,无聊。
我心里升起来一个坏念头,那样木讷的人,我想把我的廉价口红用手拧断,抹在他脸上,然后用手指抓住他的发丝,用力摇晃,再用力揣上他的下腹,不信他还是那副木讷的表情。
只是,什么时间有机会呢?我想。
嗯.... 机会来了。
是数学课,无聊的课程,着实让人头很大。我拿出漫画书,却不想一个板擦砸了下来,我被溅出来的白灰呛到,我抬起头,看见气急败坏的坏老头冲了下来,把漫画书撕了个粉碎,真烦人,我走到教室的后面,靠在墙上,一脸无所谓。那个胖老头气的身子直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出意外的,下课后我被叫到了办公室,里面有几个老师,见到我都没有说话,只是轻蔑的笑笑,我已经习以为常,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没什么大不了,无非被罚站上几个小时罢了。
太阳稍稍移动了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个老师,我眼皮跳了下,是那个男人。他的胳膊下面夹着教案,看见我之后愣了一下,便走向自己的坐位,莫名其妙的,我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除了他之外的几个老师,响铃之后,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一下子清净了许多,我眼泪不停的掉着,真奇怪啊,我明明不难受,为什么一直流眼泪呢?
木讷的那男人突然开口:“哭什么?”
木讷男人的声音都是木讷的,清清淡淡的从他口里跑出来,我没说话,眼泪却越掉越凶,我用衣袖抹了一把,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凑近他,声音低低的喊他:“老师...”
他仍然没什么表情,挑了挑眉,静静看着我。我觉得有些无聊,拿起他面前的教案,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乱翻起来,他正准备开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走到窗口接了起来:“喂?老婆。”
我手不可遏制的抖了一下,他的教案掉在了地上,我看向他,他倚在窗口很平静,和他夫人在讲着电话,我悄悄的抿了抿嘴唇,捡起他的教案,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回到角落里。
他讲完了电话,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教案,又看了一眼我,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学生就要学生的样子。”
很死板,我冷笑了一下,耸了耸肩,看向他:“好啊!”我走出办公室,把门很用力的关上,纵然声音很响却没遮住他的叹息声,有个老师听见了这个声响,从教室里伸出头来,骂着我,可是声音却很响我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我翘了课,去了学校里面的一个小花园,里面有几个学生,操场上有个班级正在跑圈,那几个学生应该是为了逃掉跑步,才躲在这个小花园的吧。我叹了口气,没有什么表情,走进花园里,找了个角落抱着膝盖蹲了下来。那几个学生看见我进来,聊天的声音静了下来,或许是场面太过尴尬,他们对视了下,纷纷走了出去,我望了望天空,这世界又是我一个人了呢。
我在那个花园里一直待到了放学,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我想起他的姓名牌上的名字——乐谦。和那天见他一样,都是和女人同行着,只是他明显和今天这个女人更亲昵一点,是他的夫人吧,我笑笑,走出花园,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见他愣了一下。
因为翘课的事情,晚自习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她对着我破口大骂时,我也觉得她很美。
“明天叫你家长来。”她骂完平静下来之后说道。
我眼皮跳了一下,语气带了些落寞:“我没有家长。”说完,我又咧嘴笑了一下。听起来很怪诞吧?我没有家长。我说的是实话,我的亲人都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只是偶尔寄钱给我,亲人只是血缘上的亲人。
可班主任显然不相信,她用鼻子哼了一下,觉得很可笑,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我:“祁雪?我很讨厌你,尤其讨厌你这张脸,每天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你或许觉得你是世界的中心吗?”办公室里的老师都闷闷笑起来。
我手微微抽搐了一下,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很久之前,我得了一场病,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它总是随时掉下来,有时在我大笑时,也有时它掉的很符合情境,就像现在这样。
班主任看到我的眼泪,看到我没有表情的脸,这样的组合凑到一起,很是荒诞,但是却很有效,办公室里的老师停下闷闷的笑声,都一脸奇怪的瞧着我,班主任有些厌恶:“连哭都没表情啊,这是最后一次,祁雪,要是有下次的话,我会开除你。”她说完拿起笔来,开始忙她自己的事情。
我擦了眼泪,走出办公室,这次我没有摔门,可风却和我作对,用力吹上了门,很大的声响,办公室里立马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我低下头,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因为我没意识到,我是个连风都讨厌的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