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痛苦不是自作自受

这样长久的无意义，每一天上课都变成漫长的等待，等待下课铃声。偏偏土木楼不设铃声，非得等老师说一句“就到这儿吧”。

恍惚中听到一句“高数是工科生的血液”，高数有些久远了，想来大一的高数没挂也是不容易，那时候天天坐在第一排盯着老师发呆，呆着呆着就睡着了，牙齿硌在嘴巴上，醒来舌头能清楚察觉那些印痕。

可是已经大三了。

那自己是行尸走肉吧，陈淮的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只是也不知道一遍一遍刷微博看到些什么。

突然被点到有些意外，站起来接到老师期待的眼神，陈淮定定地看他，说出一句“老师你放弃我吧，就当我不存在，我也学不会”。班里突然安静，不玩手机了也不聊天了，齐刷刷的望着陈淮，“你先坐下吧”老师有些吃惊，但也没有为难她。

她比任何人都对自己失望，少年时这样的话让人觉得潇洒勇敢，但是她明白，已然不是一个不需负责任的少年了，人要对自己负责，陈淮总是让人大跌眼镜的做出许多出格事。

大三了每个人都很努力，每个人都有目标，陈淮还是反复抄作业睡觉玩手机，然后在深夜里无声流泪，就这样了吧，一辈子，这样的自己。

她也想做个积极努力的人，高考后满心期待报了建筑学，被调剂到现在的专业她也没觉得不妥，然后就开始了一场痛苦的不停歇的挂科之旅。

陈淮不怀疑自己的智商，也明白自己的懒惰和不努力，有多少痛苦不是自作自受。

全部都是，于陈淮来说，所有她的痛苦都是。

何尝不想做出改变，对专业课的厌恶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她痛恨这样不努力还整天焦虑的自己，甚至有些时候想死掉，闭上眼能听到一把刀子插进自己的胸口，肉体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陈淮也不是一无是处，撇开学习她清楚她的能力，可是她撇不开。

总有一天会撇开吧，也许毕业时候，可是能顺利毕业吗？忍不住嘲笑自己。

老师还在卖力地说着不懂的方程式，低头看手机的陈淮忍不住合上眼皮，垫了一只手在下巴，希望不要硌到嘴巴。

吃午饭时两位室友讨论老师上课说的内容，陈淮低头吃饭，匆忙吃好了逃一样离开室友。

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去哪里，学校偏僻几乎没什么车，只是风景很好，漫无目的地走也能赏心悦目，陈淮无心看风景，哪怕春花灿烂阳光充足，她一遍遍咒骂不努力的自己，眼泪淌过脸颊，阳光下闪闪发光。

拿到学位证那天陈淮一页一页撕着教科书，自动化、热质交换、流体输配……她痛恨的所有的教科书，六楼的窗户上飘出一页页的纸张，她也想像那些纸张一样，飘下楼去。

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挂科大学，去他妈的工科，去他妈的高数，陈淮又哭又笑时看到自己变成一页写满公式的制冷技术——飘了下去。她除了那一页变成课本的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喉咙里的尖叫发不出声，那一刻她想也许一辈子的学习都结束了。

高考前陈淮一直盼着自己发生车祸不用高考，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她没能逃过高考，理所应当的上了大学，然后真的遇到了车祸。

那天她一心流泪，过马路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有没有车，反正偏僻的厉害没什么车，偏偏有车。

那张制冷技术终于落地，她看到白色天花板时就知道，痛苦还没结束，生活，始终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