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河南省周口市下属的一个县级市项城,准确的说是项城县永丰乡金庄村。村里有几十户人家。但不知何故,金庄村的人不姓金,倒是姓刘和姓龙的比较多。故事就从这个小村庄讲起吧。
我的老太爷(爷爷的爸爸)、爷爷都住在村里。我从没见过老太爷,只见过老太太(爷爷的妈妈)。
老太太身体很硬朗,腰背挺的笔直,是那个年代典型的裹小脚的女人,从我记事起,她就已经没有牙了。天气好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家门前晒太阳。我每次见到她,她都笑容可掬,嘘寒问暖。后来年岁大了开始健忘,耳朵也背了,一句话会反复询问多次,人们跟太太说话都会很大声,怕她听不到。
老太太活到九十多岁,一直没得过什么大病,村里人见到她都觉得亲切,觉得是福气。我们一家人也为家中有一位长寿老人而感到高兴。
见过最多的还是爷爷、奶奶。爷爷平日话不多,是个典型的庄稼人,身体也很结实,七十多岁的时候还能下地干活。奶奶性格正相反,逢人就会亲切的攀谈,毫不拘束。从我记事起,奶奶就驼着背,常年累月的操劳终于在她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村东头是一大片土地。冬日里,土地上是绿油油的麦田,麦子在5月成熟。6月会种上玉米、大豆、红薯,到了9月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待到寒露前后,又种上小麦。如此往复。每到农忙时节,村里人就拿上农具,下地里干活。
爷爷种地的早些年还是实行大生产队的劳作方式,那个时候还讲究出身,爷爷家因为是三代贫农,算是“好出身”了,当了生产队的队长,每天组织大家下地干活。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也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财产,耕牛、石磨、锄具、镰刀等等都是生产队公有的。每年种地得的粮食分到各家各户。家家户户也都吃不饱肚子,收成不好的年月很可能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
直到父亲上高中,农村还是大生产队的方式劳作,家里吃的还是红薯面馍,吃的时候手上粘的黏糊糊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次白面馒头。那个年月也吃不上什么蔬菜,肉更是奢侈品。父亲上高中时,从家里带上红薯面馒头,再带上辣椒酱蘸着吃,这就算是一个星期的口粮了。
作为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父亲这一辈正值中国大地深刻变革的时代,算是见证了中国由穷变富,经济腾飞的过程,也见证了农村生产方式的的一幕幕巨变。
1980年左右农村开始实行生产小组,几户人家组成一个小组,生产工具分配到小组,生产效率得到了提高,这时候才勉强能够供一家人吃上饱饭。
又过了两年,开始实行责任到户,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从此就没有再挨过饿了,也能时常吃上白面馒头了。
那个年代,由于经济条件有限,教育的观念也没有那么强,上到高中的就已经算是少数了。据父亲回忆,他那个时候一个大队也就只有4个高中生。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就要烧高香了。
父亲在上初中之前都没有去过县城,只有在初中快毕业时,县里招飞行员,父亲报名,才第一次去到县里。飞行员是相当抢手的工作,父亲体检、政审各方面都符合条件,但是家里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源,最终没有能如愿。
1980年,父亲参加高考,没有考中。这个结果并没有让父亲和家人感到意外,因为那个时候一个班上也不一定能考上一名大学生。
以后该怎么办,到了该寻找下一步出路的时候了。上过高中,又见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生活的父亲,当然不会愿意就此做一个农民。乡里有人说要不去外地打工吧,但那个年代外出打工也远不像现在这样方便。因为种种原因,最终也没能成行。
1981年,乡里组织民兵训练,父亲也报名参加了。经过1个多月的训练,父亲萌生了想要参军入伍的想法。
回到家,跟家人商量,家人一致反对。父亲一个人瞒着家里,去找民兵队长提出了报名参军的请求。就这样经过一系列流程,父亲也通过了所有的审核。一个大队有4个人最终通过了审核,但是只有2个名额,最终只好通过抓阄的方式决定。
父亲最终没能成为幸运的那两个人。这无疑对他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他回到家大哭了一场。
第二年,父亲又一次申请入伍,尽管家里依旧不支持,但这一次父亲顺利的被录取了,部队在遥远的新疆。
命运有时候很神奇,父亲后来才知道,第一年顺利入伍的那些人,去到的部队由于一年后就解散了,因此那批人后来都从部队复员回乡了。而父亲由于第二年才入伍,各种机缘加上父亲自身的努力,竟从此开始了长达16年的军旅生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