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 杀死？新生？

2018年12月️31日 小雪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淹没心底的景观！”                                                                                                                      ——《杀死那个石家庄人》万能青年旅店

  18年的最后一天，馨馨（女友）陪在我身边，天气依旧寒冷，几天前开始的雪依还在下着。这座城市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雪了，让我们这些不常见雪的南方人，也不免有些欣喜。馨馨想要出去玩雪，无奈我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起色，也不敢外出，怕寒冷的天气给我造成什么损伤。家里虽然开着暖气，但我心里也好像下了一场雪，对生活似乎也少了几分热情。

  从医院回家已经五天了，期间也去到湖南最好的医院做了核磁共振，并没有奇迹发生，两所医院给出的诊断基本上也大同小异。拿到结果那天，也通过朋友找到医院的两位教授，替我看了检查胶片和数据。其中一位医生与我也私下里聊了几句，他告诉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但是过程会十分艰辛，生存的几率也不是没有，除了医疗的保障和我个人的坚持，剩下的恐怕就要凭运气决定了。

  可怜我的运气似乎一直不怎么样！

  医生也询问过我，关于家庭和婚姻的一些情况。我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医生聊了，医生也给了我一些建议：如果情况允许，就考虑把婚姻大事办了，然后在身体情况允许的前提下，要个小孩，也算给整个家庭留下一份念想儿！

  虽然这话对我有些残酷，但也看得出医生说得诚恳。毕竟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能够挽回的自然全力以赴，无法挽回的也只能尽量在有生的时间内过得更好一些。我也听进去了，但我并没有打算采纳这样的意见，这样做也许比什么都留不下要好，甚至于对于我的父母和家庭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安慰，如果他们真的失去我的话。但是这样对馨馨，以及她的家人，以及两个原本完整的家庭来说，显得不负责任了。即使我没有得病，她也有权力去选择更好的生活，或者更爱她的人，感情里大家都是平等的。为了弥补我的遗憾，就要牵袢一个女孩一辈子，这样的决定我做不来！更何况她还如此年轻，有着大好的青春年华。

  即便一切如此，我们也并没有放弃继续治疗的机会。做完检查的第二天，球队的兄弟就已经在帮我张罗入院治疗的事情了。要知道大医院的病房床位都是非常紧俏的资源，预约一个这样的床位，远比你在哪个七星级的酒店预约入住一晚海景套房要难得。更何况我这不是一般的病，深陷泥沼需要对抗生死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兄弟们为我奔忙我十分感激，也不感到意外。而我不知道的是，早在平安夜那天夜里，有几位球队的好兄弟，从医院探望我出来，便直接前往了我的家里，问候我的父母，了解我的情况，商量应对的办法！这样的举动，事后听来，也让我颇为感动。平日里只是因为共同的爱好相约相聚，各有事业家庭的我们其实见面或者交流的时间并不多，大难当前，他们能够前来关怀已然让我十分感谢，他们能够做到如此，我也庆幸自己诚以待人，真心相交并没有白费。

  床位没有落实的日子里，我只能在家中休养。同时也四处寻求合适的办法，或者有实际作用的建议。馨馨尚有自己的工作，只能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来陪伴左右，之前因为我的住院，她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我不愿再影响她工作。经历眼前的事情，我已不难体会她的坚强勇敢，她既选择坚守，那我更应不离不弃。只是那位医生的建议，一直在我心头缭绕。即便我坚信自己不会采纳，但他的话确实让我对自己的生活作了重新的审视。

  我明白接下来我可能面对的治疗有多么凶险，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对于这种病症的了解诚然是没有了从前的那般恐惧，但是生而为人，对于自己不够了解的事情，无法预知的事情总是有些担心的。加上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建议，治病的道路要如何走下去？我能理解自己的情况有多么棘手和复杂，只是我未来要经受多少磨难，承受多少苦痛，才有生的希望，当下谁也无法解答！

  我并不害怕承受痛苦，只要有生存的希望。我只是举棋不定，是毁灭现在着眼不确定的未来？还是珍惜眼前，让自己活的有质量一些，不考虑明天？也许是持续的打击让我不免悲观失望，我感觉无论如何抉择都对周遭的人是一种伤害。

  若是着眼未来，眼前不免要付出全部去换取，但是谁也不知道希望到底有多大？未来是否可期？倾其所有到底值不值得？若然付出一切能够换回一个健康的我自然皆大欢喜，若然不能呢？

  若是不在乎未来，珍惜眼前有限的时间，在这个发达的时代里，这样的决定不免有些极端。当代的医疗技术，虽没有谁能做到药到病除，但是做到延长患者生命，同时兼顾生活质量也不算什么难事了。只是这样的结果需要付出多少换取？而我的身体有没有机会达到那样的结果？我也无从知晓。只是现在便放弃，恐怕谁也不能接受。

  最终我也没有选择放弃，还是因为割舍不下，放不下的事情太多。

  有一个深爱我的女人，即使有可能失去我，面对塌天般的打击，仍未退缩。我有何资格放弃？

  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虽不富足，但也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父母含辛茹苦数十载，养育之恩尚未报答。我有何资格放弃？

  有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即使平日里如何嘻嘻哈哈，但真正的困难摆在眼前，谁也不曾退缩，为我竭尽全力。我有何资格放弃？

  还有太多太多割舍不下的人和事，他们告诉我，现在就放弃，太傻。

  没想过我会在如此情景下结束我的2018，夜里听着窗外噼啪的爆竹声响，人们都在庆祝新一年的到来。而我的新一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反而好似一场噩梦的开始。但是看看眼前的家，看看身边的父母与爱人，我也不免微笑着，因为拥有这一切而暗自窃喜。此生已近三十年，接下来是福是祸，现在真的不好评说。唯有走着看吧！也许再过三十年，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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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