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十一点半了,我正准备去睡觉,颜小鱼突然冒了出来问:“卢璐姐,我能不能和你说点儿事儿?”
这帮丫头片子,干了小坏事儿,撒娇卖萌的时候,都管我喊“老板”;喊卢璐姐,且主语谓语宾语,句子说成这样,基本上都是有大事儿。
我咯噔一下,赶快说:“我在,你咋啦?”对话框的顶上,足足有三十秒一直都是:“对方正在输入…”。
这不仅让我脑补了她N种闯大祸的可能,还打开了公号后台检查了一遍,颜小鱼才姗姗地打了一行字:“卢璐姐,异地恋一定会分手么?”
“What?”,我脑子瓦特掉了,思路不对啊!
原来是颜小鱼男朋友的公司要派他去外地,任期三年。去外地有补助,有宿舍,拿着一线的工资,在三线小城,一定能攒下更多的钱。
她的男朋友特别开心,一直在跟她算,三年能攒多少钱,回来就能买房子结婚了。
可颜小鱼想的都是,他们同事聚会里的传闻,谁谁离了婚,谁谁分了手,三年啊,寂寞难耐!

我说:“我真的要第一个,实名反对抹黑异地恋。”
“可是,卢璐姐,我有个闺蜜,就是异地恋被劈腿了。两个人长时间不在一起,感情必然越来越淡……”
“NoNoNo,”我头摇地如拨浪鼓一下,直接给她打语音:“好吧,你刚来公司没多久,是时候给你讲讲咱公司的前尘往事了。谁跟你说异地恋不能成功啊?你看,卢思迪和卢子觅小朋友就是异地恋的果子”
其实,卢先生是我30岁的生日礼物。
因为一个没钱,没事业,没男人,没娃的女人,我的30岁,过得真的有点落魄。
我有个朋友刚刚买了房子和女朋友住在一起,觉得我这个电灯泡多余,给我说:“我们决定送你个特别的礼物。我把你的邮件给我一个发小了,虽然他是有点龟毛,但是你也30了,我觉得你俩儿挺合适。”
过了几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Bonjour ,Lulu”。
在没有微信和交友软件的年代里,我们就这么认识了。是的,就是现在看来过时又老套的方式,要有多大的事儿,多正式啊!
我们就这么有问有答的写了一个半月的邮件。

我们交换了照片,我给的是朋友帮我拍得美美得写真大头照,他给的是,公司电脑摄像头抓拍下来,糊成一片的小图像。
成年人谈恋爱,有点像是在跳交谊舞,你退我进,你进我退,万一没卡点儿踩到脚,就是出局犯规。所以开始的时候,每人都害怕,只想给对方看到自己最好的。
一个多月后,卢先生要来南法探家,试探地问:“如果顺道碰巧走过你的城市,能不能一起喝个咖啡呢?”
我立马就同意了,丝毫没有矜持,见了不行趁早pass,这才是30+的大龄青年,不浪费彼此的严肃态度。
我们在市中心见第一面,真的有点尴尬。一起坐电梯去喝咖啡,我觉得一定要说句话:“咦,你怎么比照片上胖了很多?”
然后我看着卢先生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朵边缘。
我喜欢有点点腼腆的男人,但不好太内向,虽然我已经30+,但还是想要被追的感觉。

多亏了曾经写过成吨的邮件,我们很快稳定情绪,就可以如老朋友一样聊天。
那天我们吃到餐厅打烊,卢先生开了六小时车,一整夜赶回巴黎,到了办公室给我写,“你不知道,我这一路都在开心,我特别想给你说,我有多么高兴见到你。”
我们开始打电话,每晚打着电话入眠。很多时候,我们不说晚安,因为讲着讲着话,就睡着了,仿佛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们结婚后,复盘过我们的故事,如果我们没有异地,就凭卢先生事事要完美的龟毛态度,加上我事实粗心大意的马大哈状态,两个30+的都市大龄独立青年,估计在第三次约会的时候,就会玩完了。
是异地的距离感,让我们可以抛开已经固化在骨子里的原则,要求和标准,而真正的探测到彼此内心深处的态度和三观。
开始恋爱的第一年,每隔三到四周,我们就轮流请假去看对方。
法国火车票的价格是浮动的,有个网上订票新政策出来,最便宜可以订到19块欧元的TGV。
我们用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精密大脑,去研究SNCF网站的规则,每一次都能订到别人口中,根本订不到的最便宜的票。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可能”,只存在着“我想是不可能”。

有次是他来南法的日子,那天公司正好让我去旁边的城市开会。南法火车省际票买出来没有批注车次,只注明了当日有效。被我发现了,心中狂喜。
晚上,我算准了时间,又拿的那张票,返回旁边的小城,上了有卢先生的火车。
我从火车的一头一直走到另一头,老远看到他正在发呆无聊。我走过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又猛地仰起头,整个脸都亮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他满脸都是幸福的样子。
这是一笔财富,没有穷过,你不会懂;这是一种惊喜,不是异地,你也不会懂。
第二年,我搬去了巴黎,可他搬去了西班牙。
6月21是法国的的立夏,街上有很多乐队在演出,热闹得很。
那天本来,他应该在西班牙,我计划在家里,临时有朋友约我一起去逛逛,我给卢先生打电话,邮件不回,手机关机,办公室没人接。
我打给他的同事,他支支吾吾地说:“嗯,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吧?呃,他回法国了。他说他要去音乐节。噢,他没跟你说吗?哦,可能和别人约的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挂了电话,在屋子里乱转圈,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上有乐队的霓虹灯开始闪烁,我觉得已经看到天空幻灭的颜色。
我想来想去又给他的同事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给你说,跟谁去音乐节?他坐哪班飞机?平日飞机应该落地了,为什么还不开机?
同事说:他那么大一个成年人,我怎么能够控制他的行为和举止?
这时,我听到门口有人上楼的声音,我跑去看猫眼,真的是那个死人在掏钥匙,我一下打开门,气势汹汹地问:“你怎么会这里?你准备和谁去音乐节。”
他看着我说:“和你啊,惊喜不惊喜?”
我们两个一起气势汹汹地给,后来变成我们结婚见证人的同事打电话问罪,他在电话里,笑到岔气:“惊喜不惊喜?看我这朋友做的,绝对保守秘密,完美。”
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个有记忆的海绵,如果你不断地给它幸福,它就会固定成幸福的样子,如果你不断地给它痛苦,它也会固定成悲伤的样子。
我们异地了近两年,就是因为不能天天在一起,才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瞬间,每次都幸福的,好像是飞翔在天。

其实,异地恋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在我看来,只要两个人的感情没有问题,异地恋反而会带来,很多本地恋,给不了的甜。
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微信,视频,高铁,飞机,人和人的距离越缩越短。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一直都是我们的心,很多时候,你跑遍了全世界,但是却跑不出自己的心路。
那些分了手的异地恋,寂寞难耐,大多数是因为开始异地的时候,爱情已经有了裂缝:世界那么大,我要不要试试?
异地恋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总有一个或者两个,都没有爱到足,心不够,自然就只有放手。
那些就算是在本地,也会分手的人,请不要把过错推在异地身上了。
不是每一对异地恋,都能走到最后,可是那些能够走到最后的异地恋,一定是非常幸福,相信我,没错的。
卢璐:有两个女儿的留法服装硕士、作家,新书《和谁走过万水千山》,正在热卖。
行走在东西方文化差异裂痕中间的,优雅女性自媒体。
公众号:卢璐说
微博@卢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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